吳執眉毛頓時皺成一個大疙瘩。
沈癡看著吳執的臉色哈哈大笑,端起茶杯跟劉三順對飲一杯。兩人交杯換盞,稱兄道弟,竟好似那焦屍不存在一般。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劉三順似乎是怕冷落了客人,便與吳執客套道:“不知道吳哥在哪兒發財啊?”
吳執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他……”沈癡一時語塞,“自由職業。”
“啊,啃老啊。”劉三順了然的點點頭,端詳著吳執一張臉,惋惜道,“咱吳哥這模樣,乾個銷售也能混碗飯吃,怎麼找不著活兒呢?沈哥,吳哥什麼學曆,我看能不能給介紹介紹。”
沈癡更尷尬了:“你吳哥……家境特殊,沒上過學。”
“這麼貧困呐!”劉三順很是震驚,大發感慨,“沒辦個低保嗎?”
沈癡眼見著吳執臉色越來越黑,忙將話題打斷:“你吳哥的事我來操心,我倆坐著歇會,你忙你的。”
“行,沈哥坐著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
劉三順喜氣洋洋的拎著兜水果去了廚房,那焦屍還站在原地,始終“盯”著劉三順。
沈癡伸頭看了眼廚房,確定劉三順背對著他們,剛一回頭,就見吳執拿出一張符籙,掐訣念咒:“去。”
“等等!”
沈癡飛撲上去,吳執的符籙脫手而出,化作一條火龍,帶著重重威勢,張牙舞爪衝向焦屍。
被沈癡這一撲,吳執手上便偏了幾分,可即便如此,那漆黑的焦屍,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在火龍的衝撞下,潰不成軍,幾乎消弭殆儘。
而此時,劉三順回來了。
“來來來,吃櫻桃,瞧瞧這大櫻桃,紅的都發紫……哎?我媽呢?”
他端著一盤櫻桃滿屋亂轉。
“我媽呢?剛還在這兒呢?媽!媽!”
饒是沈癡自詡厚臉皮無敵的小混混,也張不開嘴說“我倆把你媽超度了”這種話,實在是很對不住人家。
吳執震驚的看向沈癡,後者也萬分委屈:“我剛想告訴你就……”
“我殺了你——”
劉三順衝進廚房,提著一把菜刀就要砍人。沈癡見吳執還楞在原地,趕緊推他出去,扯著嗓子哭他雖沒見過幾次卻勝似親娘的嬸。
“嬸啊,我的嬸,你死得好慘呐。”
他死死抱住劉三順,擋在他和吳執中間,“嬸,你這輩子拉扯三順長大不容易,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本本分分,做個好人呐。”
沈癡照著眼窩,偷偷給了自己兩拳,雖掉不下淚,嚎得卻分外悲慘:“聽說燒死的鬼,每天都要遭一遍火燎,肉燒沒了要燒骨,骨燒沒了要燒魂,苦的很!”
“現在好了,嬸你安心的去,三順我給你照顧好,好好投胎,來世我跟三順都做你的兒!”
劉三順舉著菜刀,看看門外,又看看哭得傷心的沈癡,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也跟著大哭起來。
“我媽要不是為了讓我出國留學,也不會受那麼多罪。哥你不知道,我媽那病還能拖個一年半年的,為了給我籌錢,隻能自殺騙保險,做了鬼也不安生,都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不是,你也孝順咱媽也慈愛,這就是親情啊。”
沈癡摟著三順,嚎得百轉千回,一轉頭,見牆角處有團黑色的東西,定睛細看,那是條織了一半的圍巾。
沈癡記得清楚,這原本是焦屍手裡拿著的。
“沈哥懂,沈哥都懂。”
沈癡把那圍巾給劉三順圍上,揩揩鼻涕眼淚,抱在一起繼續沒完沒了的嚎。
沈癡一邊嚎,一邊偷偷用茶水點眼睛,幾次差點給自己戳瞎,兩人就這麼對嚎了一個多小時,才互拍著肩膀告彆。
“三順啊,以後有事找沈哥,沈哥能幫的絕不含糊!”
“一定!咱媽走了,好在世上還有哥哥你,兄弟我不孤單!”
劉三順把沈癡送出家門,又送到電梯口,兩人依依惜彆。沈癡突然想起來:“對了三順,你在哪國留學呢,學得什麼專業啊。”
“嗐,留什麼學,這年頭上學有什麼出路,我拿著保險金去韓國倒騰假化妝品,釜山青島都買了房了。我這也是做生意路過,順道回來看看我媽,既然咱媽現在也登了極樂了,我就不多待了,回去還一堆事兒呢。”
沈癡衝著這難得的孝子賢孫一陣點頭,電梯一來就擺手準備跟親弟弟說再見了,沒想到劉三順直接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