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吳執給你們的定魂符還在嗎?”
“在。”朱莉婭拿出一張。
“現在是淩晨三點,街上沒人,還算安全,等天一亮就麻煩了。任勇,你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沈癡吳執,如果天光大亮了,他們還不能來——”容易看向朱莉婭,低聲道,“那我們就找機會定住它。”
“這東西沒用。”任勇臉有些發白,“我在沙灘上就貼過她一次,根本不靈。”
容易神情決絕,“有沒有用,都隻有它了。”
朱莉婭環顧四周,拾起一個塑料袋,搓成繩子,將一頭長發利落的係上。她瞥了眼監控屏幕:“她要走遠了,我們出發吧。”
路燈明亮,卻沒有扭轉日夜的力量,任勇站在淩晨三點的街頭,即使在光下,也能感受到這驅不散的黑夜是多麼無窮儘,而自己,又是多麼的渺小。
他回頭,看見朱莉婭與容易正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兩人的背影被拉長,糾纏在一起,遠遠地消失在任勇的視線裡。
那片吞噬了兩人的黑暗轉角,讓任勇感到深深的畏懼。深夜的街道處處都是白日喧囂熱鬨的痕跡,卻如此安靜。
隻有他一個人。
任勇死死攥著手機,拚命向街的另一頭跑去。
一定要快點找到沈哥,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沈哥,你在哪裡!
沈癡就在金烏大廈附近。
他連著按了三家酒吧的火警,才從逃竄的人群中找到了醉醺醺的趙修傑,這小子剛一對上沈癡的怒火中燒的眼,便撒丫子跑了,兩人一追一逃,竟來到了金烏大廈,正是沈癡的地盤。
酒吧的保安不肯罷休,吳執為了引開他們,耽誤了些時間,等他揉著肩找到沈癡時,他已經把趙修傑倒吊在了大廈涼亭中,正攥著一根死人大腿拷打他。
吳執震驚的看著這熟悉的大腿,當初他們被困在樓梯間,沈癡就曾拿著這半條腿做武器,怎麼如今又到了他手裡!
不好的預感出現在吳執腦中,他又驚又怒:“你和它什麼關係!”
被吊著的趙修傑腦袋漲得通紅,哭得十分難看:“是啊沈哥,你和她什麼關係?”
沈癡一時語塞,反手抽了趙修傑一“棍”:“關你屁事,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小白臉,不行嗎?”
“行——”趙修傑一邊在空中轉圈,一邊努力堆出笑臉,“天一亮我就去借錢,我賣腎,我賣血,我捐精,一定把錢還給沈哥。我之前不知道沈哥和求美是那種關係,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能拿嫂子的錢。”
吳執的怒火燒到趙修傑身上:“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些!”
沈癡用邦邦兩棍表達態度,打得趙修傑嗷嗷直叫。沈癡擔心打擾鄰居休息,便把趙修傑的皮鞋脫下來讓他銜著。
趙修傑努力躲避著皮鞋:“我再說最後一句話!”
“快說。”
“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能和沈哥撞衫,那是咱哥倆有緣分呐!以後隻要沈哥能罩著我,錢我再多孝敬一倍!”
沈癡報以多一倍的拳頭,即使臉已經被打得跟豬頭一般,趙修傑還在掙紮叫喊:“沈哥要是在意我和求美的事兒,我認她當乾媽也行,您兩位就是我父母,我從我媽那兒出來,就算回去看過一眼,爹你也彆跟我計較了!”
趙修傑的無恥讓沈癡和吳執都震驚不已,沈癡手中的死人腿似乎知道他的心意,原本的皮肉迅速乾癟,露出森森白骨,發著陣陣寒光。
吳執也沒心思和沈癡計較此事,他正忙著找紙筆,要為趙修傑量身定製一張符籙。
沈癡打出了一身的汗,他抹抹額頭,看著吳執把符紙融進早已暈厥的趙修傑的身體裡。
“你畫的啥?”
“能畫上的都畫上了。”吳執語焉不詳,轉頭接著審沈癡,“你給我坐下,說,這東西哪來的?”
沈癡老老實實回答:“它自己來的。”
“它自己怎會來!還如此聽你的話,你又和鬼魂攪和在一起,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沈癡很不服氣:“它就是一條腿,能做什麼壞事?我就是和它玩過幾次跳房子,你這麼嚴肅做什麼,搞得好像我犯天條了一樣。”
“它是鬼!不是什麼貓貓狗狗,它會——”
它會害死你的!
幻境中無數死狀可怖的沈癡出現在吳執眼前,他抿了抿唇,語氣生硬,“總之,我決不許你再和這東西來往!給我!”
沈癡氣得拿起那條腿就丟出去,正好砸在吳執胸口。
被一個死鬼的腳丫子觸碰,讓吳執的理智更是被怒火燒得全無,他眼中仿佛淬著一汪冷焰,閃著雷光的符紙出現在他兩指之間,帶著摧枯拉朽的威勢,向那乾枯的死人腿而去。
沈癡瞪圓眼睛,一腳將那腿踢飛,那死人腿仿佛感知到了危險,躥進草木中,瞬間便沒了蹤跡。
拇指粗的紫雷砸在沈癡腳踝上,他慘叫一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