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輔導班
在失去了家裡的那幾畝地之後,益由的母親正式成為了一個家庭婦女,每天想著鍋碗瓢盆和一日三餐,順便在買菜遛彎的時候和樓下無所事事的大爺大媽聊聊八卦,除了這些隻有偶爾在益由父親工作的工廠裡麵缺人手的時候才會被介紹過去當小時工忙一段時間。
益由的母親在桌上談論的話題永遠都是菜價和附近的八卦,“聽說咱們對麵那家可厲害了,男的開了一個大公司,女的好像是在政府工作,特彆要強的一個女強人啊,那個男的,聽說他家裡就生了他一個,也沒個兄弟姐妹的,家裡出點事都沒人商量,不過也挺好的,有那麼多姊妹兄弟,出了事還不是沒人做主……”
益由專心的吃著飯,忽然碗裡被母親放進來了一筷子茄子:“吃菜,不吃菜長不高。”
然後益由的母親繼續說著,“我還聽說他家孩子上的那個學校,私立的,還是什麼雙語,一年的學費要好幾萬,還是什麼德智體美全麵發展,不光學唱中文兒歌,還會學英文歌,最重要的是還管中午飯……”
說了一半,益由的母親用筷子敲了一下益由父親的碗,“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益由的父親沉默著端起碗把飯都倒進了嘴裡,然後站起來開始穿鞋穿衣服,“晚上夜班,我早點過去接班。”
“啪”的一聲,門關了。
益由的母親把碗一摔,抱著胳膊癱坐在了凳子上,益由安靜的把臉埋在飯碗裡,然後就聽到母親在大聲的說話,“吃菜,你也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益由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母的關係不好,雖然他們從來都不會吵架,但是他們會冷戰,他們用互相的不搭理來默默的反抗對方的行為,益由不懂他們為什麼會冷戰,就像他不懂他們是什麼時候又和好的一樣,也許前一天益由還會做父母身邊的傳聲筒,“去,讓你爸把垃圾倒了。”或者“把這個給你媽。”但第二天他們就會湊到一起認真的談論一件事情,並且不允許益由插嘴。
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
益由的母親保持著熱情好客的習慣,像是從前住在鎮子上的那樣,家裡有什麼好的都會敲門往對麵送一份,但十次敲門九次沒人,很快益由的母親就找到了規律,秋家隻有晚上晚上七點之後才有人,其餘的時間他家就隻有一隻撕家的狗和一隻高傲的貓。
雖然人類的共識是貓狗不能同處,但秋南山家的貴妃貓卻把撕家狗拿得死死的,長成龐大身軀的撕家可以儘情的造作,但總會繞過貴妃的地盤,所以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原本躁動的撕家衝著門大聲的喊著,但隻要貴妃叫一聲“喵嗚”,撕家就會乖乖地安靜下來。
小時候撕家也是鬨過貴妃的,但那時候的撕家還是一隻小短腿奶狗,貴妃一個帶著長指甲的巴掌就讓撕家原地旋轉720度,然後陷入了對自我的懷疑和對貴妃的崇敬中。
這一認知堅持到了現在。
七點後,秋家人都回來了,一屋子貓貓狗狗人人吵鬨著,越長越大的秋南變成了一隻比阿拉斯加還能撕家的二哈,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陪他家的狗在家裡麵亂跑,常常兩圈下來,家裡桌子上沙發上甚至櫃子裡都會被弄得一團糟,在秋南山和撕家合力摔壞他家的電視屏幕的時候,秋南山和撕家被扔出了家裡。
秋南山抱著喘著大粗氣的撕家無辜的站在門口,氣的叉腰的秋母看著門口的兩個小兔崽子,“秋南山,你再鬨我就把撕家送回寵物店。”
秋南山把撕家藏在身後,還做勢要溜回家了,秋母把門堵住了,秋南山揪著母親的袖子,“媽,你真的太沒有責任了,寵物店的姐姐都說了要養就要養一輩子的,你這個樣子是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秋母被氣笑了,指著樓梯對著秋南山說,“去,下去玩,玩夠了再上來。”
秋南山從秋母的胳膊下麵鑽進去,撕家乖乖的搖著尾巴待在門口,秋南山換了拖鞋又拿著繩子拴好了撕家才出門。
下樓的時候秋南山碰到了益由的母親,“阿姨,益由弟弟呢?”
益由的母親正抱著一個大冬瓜,準備回家做冬瓜燉肉,“去輔導班了,南山啊,晚上來阿姨家吃冬瓜燉肉啊!”
秋南山應了一聲,然後就風一般的就追掙脫繩子跑了的撕家,“撕家,等等我。”
益由的母親繼續抱著冬瓜上樓,順便又敲響了對麵的門,經過了前麵一段時間的互相接觸,益由家和秋南山家已經和諧建交了,既然建交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晚飯是六個人的冬瓜燉肉,益由的母親把整個冬瓜都做成了菜,除了冬瓜燉肉,還有冬瓜排骨湯,冬瓜炒青菜,冬瓜炒肉,冬瓜炒木耳,冬瓜炒西紅柿,冬瓜炒雞蛋,冬瓜粥和冬瓜飯,飯桌上益由的母親顯擺的拿出了給益由做的課程表。
課程表被排的滿滿的,除了每周的正式上課,周六周天還有一個作文輔導班和一個英語外教班,每天晚上還安排油畫水彩素描葫蘆絲課餘輔導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