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昀頭微低,烏壓壓的睫毛蓋住眼底湧動的不可名狀的情緒,“又不是。”
“您老擱這大喘氣呢?”任一鳴服了他了。
“算是我單方麵想跟她熟一點吧。”程昀臉上掛著閒閒笑意。
嘖,當我瞎的麼,我雙眼視力5.0。任一鳴深吸一口氣,離開這個缺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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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南港突然降溫,氣溫直降十攝氏度。天空陰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層灰紗。
“走了,覺月。”啪嗒一聲,路襄關上課室僅剩的一盞燈。
應覺月彆上針織衫最後一顆紐扣,應道:“來啦。”
走廊、樓梯皆是人流,學生們一點一點地挪動著。
“陶蘇呢?”應覺月左看右看,沒找到人。
路襄拉上外套拉鏈,用手抓理短發:“跟副班先去組織座談會的入場秩序了。”
南港中學作為省重點學校,自辦學以來一直踐行著“適度寬鬆,嚴格到位,尊重個性”的管理理念,對他們的心理健康格外重視,每學期都會開展大大小小的座談會。
高二的學生分成兩批,1至15班先去禮堂參加上午的第一場。
禮堂在知行樓,要穿過學校的奶茶店和咖啡廳,此時店鋪裡形成一條長龍,有不少同學都在排隊買飲品,讓等會兒90分鐘的座談會不至於太枯燥。
“要買嗎?”路襄問。
應覺月看著表盤,搖搖頭:“回來再買吧,現在好像來不及了。”
禮堂裡燈調暖黃,紅色座椅,一千六百個座位。
應覺月側身穿過人潮,很多班級的學生都沒有全部入座,會場有些亂哄哄的。
陶蘇站在七班的座位區域,手裡拿著藍色文件夾,眼神在場內搜尋,直到跟她們對上眼,揮手示意。
路襄揮手回應,跟應覺月一前一後走到她那裡。
“你們可算來了,”陶蘇鬆了一口氣,指向兩個空座位,“還以為你們找錯地方了。”
“拜托,雖然我們倆都是路癡,但也不至於。”路襄按下椅子,辯駁道。
“我可不是。”應覺月坐下,小聲反駁。
“就是,自己路癡總是帶覺月亂走。”陶蘇揭短路襄的糗事,遞上文件夾說:“除了譚逾白請假還未返校,你倆簽完名七班就齊了。”
應覺月接過。
“小陶蘇真棒啊,比我還有效率。”路襄想要扳回一局,挑著眉鼓動雙手,表揚道。
氣得陶蘇掐她脖子。
應覺月簽好名,把陶蘇拉到自己身邊,用文件夾物理阻隔張牙舞爪的路襄。
“彆打了,成熟一點吧。”
這下陶、路兩人同仇敵愾,不約而同給了她一個“你很成熟嗎”的眼神。
應覺月小幅度聳了聳肩。
陶蘇交完簽到表給高主任,蹦蹦噠噠地回到座位,攬住旁邊的胳膊,激動地說:“剛剛我看到程昀了,越看越驚豔。”
確實,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應覺月低頭看了眼喜上眉梢的陶蘇,又扭頭巡視了一圈,看到那個人。
程昀正弓身聽著座位旁邊女教師說話,表情很認真,很謙遜。他不像這個年紀的男生普遍表現的倦怠和慵懶,他很有精氣神。
那個老師名叫步琳,是八班班主任,任教生物,也是高主任的妻子,陶蘇稱他們為“步步高”cp。似乎是聊到了什麼有趣的話題,步琳拍了拍旁邊的任一鳴,三個人其樂融融地交談著。
應覺月回頭,陶蘇恢複常態,開始玩她的手。
“激動完了?”
“對啊,就一眼,時效性也就那麼兩分鐘。”陶蘇專心致誌摸著她細長的指骨,雲淡風輕道,“我看帥哥是為了促進身心健康,延長壽命。”
果然是陶蘇,遊刃有餘、收放自如得沒心沒肺。
“你呢?你剛剛看他兩分鐘是為了什麼?”陶蘇歪著飽滿圓潤的腦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應覺月靠近她的臉,用手掌掩唇,像在說小秘密一般,狡猾道:“同上所述。”
陶蘇嘖了一聲。
路襄忍無可忍,可憐兮兮道:“你們倆在說什麼,不能帶上我嗎?”
“小秘密。”陶蘇做了個鬼臉,得瑟說。
會議正式開始,十五個班的學生恭默守靜,隻有講台上的指導老師拿著麥克風聲情並茂、滔滔不絕地演講。
陶蘇見縫插針,趁著指導老師激情澎湃之時,捂著嘴巴,跟應覺月說悄悄話:“覺月,你知道匹諾曹嗎?”
膾炙人口的童話故事,應覺月當然知道,但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陶蘇的手指在空中拉起一個弧度:“你的鼻子變長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