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額的頭發蹭著腕骨,有些癢,他往下移了移,鼻梁撐著腕骨中間的凹槽。
長發纏著手腕,會不會更癢?
我是不是有點病?
程昀放下手,麵無表情地看著館內運動的人群。
人心煩意亂之時,不宜看動態事物。否則隻會火上澆油。
程昀把頭垂下,兩手鬆散地撐在長腿上。
昨晚輾轉反側,甚至聽著鬨鐘指針走過的聲音,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了一小時。他翻身下床,又去書架上找出一冊《基督山伯爵》,平時一看就困的書也不管用了。
淩晨一點,他在開放式廚房裡計劃著明天的早餐。
她喜歡吃什麼?有什麼過敏的東西嗎?
程昀打開滿滿當當的冰箱,第一次盯著一堆菜發愁。
手機這時候響了一聲——媽媽的微信。
媽媽:[兒子,爸媽可能下個禮拜才能回家。]
附贈一個小女孩哭泣的表情包。
程昀敲字回複:[沒關係,你們照顧好自己。那邊降溫了,你不要不穿厚的衣服,你本來就很漂亮,裹成粽子都漂亮。還有爸,應酬少喝點,他胃不好忌辛辣。]
那邊很快回了一條:[怎麼還沒睡?又失眠了?]
程昀繼續敲字:[不是,剛好起來喝水。]
媽媽:[那就好。]
接著她發了一個心花怒放的表情包。
說著喝水,還真有點渴了。他把手機擱置大理石桌麵,從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
夜晚靜謐,吞咽的聲音在偌大的彆墅中被放大。
一樓的客廳、餐廳、廚房裡隻有冰箱發出的光。
一切都在提醒他:該睡覺了。
程昀的腦子有自己的想法,此時正在不慌不忙地列清單。先搞清楚她喜歡吃什麼,再規避她有可能過敏的食材。昨天她選了草莓蛋糕,所以洗一些草莓放到明天的水果盤。主食的話,他翻了一圈冰箱,決定再分彆做一份燕麥粥和三明治。
再躺回床上已是淩晨三點。
程昀想到抽屜裡還有褪黑素,但是以防睡過頭,他沒吃,定了個五點的鬨鐘,閉眼戴眼罩。
但還是沒睡著。
……
“程昀,你還好嗎?”一個女生關切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不是她。
程昀慢慢抬頭,看清了旁邊彎腰的人。有點印象,她經常跟任一鳴一起出入辦公室,幫老師整理收集同學的檔案。
“怎麼了,副班?”他問。
副班直起腰板,雙手握著網球拍,微笑對他說:“沒事兒,就是看你一動不動的,過來問一下原因。”
“謝謝,我就是有點困。”程昀微笑說。
副班頷首,球拍隨著她十指的動作小幅度轉起來:“沒事就好,快下課了,我先去集合。”
“好。”
回課室的路上,任一鳴搭著程昀的肩,哥倆好似的聊:“你是買了一輛捷安特嗎?”
“你要騎嗎?”程昀一眼看破。
“哎喲你這話說的,下回讓我試試就行,我也想買一輛,不過跟你不同色係和型號。”
“可以啊。”程昀爽快答應。
“你真好!”任一鳴嚎叫道。
既然答應騎車,那擇日不如明日。任一鳴也不管兩人順不順路,真誠邀請:“明天要一起上學嗎?”
程昀明顯地愣住,讓任一鳴搭著的胳膊都錯了位。
任一鳴在狀況之外,怯生生地收回空懸的胳膊,偷瞄對方表情高冷的一張臉。
這種不怒自威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怎、怎麼了?”
程昀稍稍蹙眉,須臾,義正詞嚴道:“你彆對我說這句話。”
任一鳴愣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漸的背影,腦子裡回想著十秒前二人的每一句對話,硬是沒找出哪句話有問題。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