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分的自行車停放區人如泉湧。
“拜拜,我先回家啦。”陶蘇與夥伴們揮手告彆。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父母對她寵愛有加,百依百順,擔心她獨自騎行會產生交通安全問題,就每天輪流,按時接送。
路襄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粉紅豹”單車,耗時三秒把鎖開了,走走停停地把車推到人少處,抹了把虛汗對身後的任一鳴說:“感覺這個學期開始越來越多的人騎自行車了。”
“可不是麼,看那裡堵成什麼樣了——噢,我今天下午聽老高說,學校要開始動工建新車棚了,不過沒說擴建的區域。”任一鳴說完又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同行的兩個人跟上來了,於是往旁邊擠了擠,預留出合適的空間。
應覺月聽見了這番話,推著車靠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裡可能會擴建成另一個車棚。”
路襄跺跺腳:“這裡嗎?”
“對,不過也是我猜的。”應覺月嚴謹道。
任一鳴環顧四周,表示讚同:“確實,建在這裡這裡比較合理。”
“我相信你的一脈相傳。”路襄對應覺月拋了個笑眼。
任一鳴和應覺月聞言都笑了。
為什麼他們都笑了?這場“加密通話”讓原本就心事重重的程昀更是雪上加霜。
出了校門,皆是三五成群的學生,周圍都是不知所以的歡聲笑語,他沒出聲,默默地跟在應覺月的斜後方,但是她很快發現四個人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回頭說:“跟上來啊。”
程昀兩個大跨步上前,心情和表情就像多雲轉晴的天氣:“來了。”
“怎麼,考試沒考好啊,這麼陰鬱。”任一鳴隔著中間的兩個女生,很欠地問程昀。
程昀心情大好,懶得計較口舌之爭,眼神都沒給他一個,氣定神閒地回複:“明天你就知道了。”物理老師是行走的“閱卷機”,隔天就能批改完畢,統計完試卷的分數與排名。
“你們考的是哪科?”路襄問。
任一鳴告知:“物理,你們明天應該也會考。”
“難易程度怎麼樣?”路襄又問。
任一鳴給她吃定心丸:“你肯定沒問題的。”
路襄哈哈笑:“會說話就多說點。”
左邊的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右邊的應覺月和程昀被對比得格外安靜。但對於他們而言,是不用靠言語的多或少來體現關係的親或疏的,就算兩人都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倒是有種恰好的舒適感。
十字路口處,紅燈倒計時。
路襄看了眼程昀,隨即扭頭問應覺月:“你們順路嗎?”
應覺月點頭:“挺順的。”
“那就好。”路襄放心地把車頭拐個彎,“我們先走了哈。”
“注意安全。”應覺月說,“明天見。”
“好嘞,你也是。”路襄說。
男生之間沒這麼多體己話,女生說的就當是他們說的了,無需贅述。
學生黨和上班族成了陽和路、鬆泊路和百雋路的主力軍,時間一到,路燈準時全部亮起,明晃晃的一片區域。騎過這三條路,就到了南楓彆院。
應覺月下車開門,完事後又轉頭看著程昀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沒有發問,而是等他自己選擇說出口,還是把話吞進肚子裡。
程昀選了後者,自覺或許不該操之過急,貪心不足。他坐在捷安特上,單腳點地,語氣自若道:“明天見。”
不說“再見”,而是“明天見”,是有明確時間的見麵,不是為了客氣的籠統式話術。應覺月喜歡這種具體的日期,愉悅牽引著嘴角:“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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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點。
紅木餐桌上,應覺月從包裝嚴實的外賣袋裡拿出三個包裝盒,揭開蓋子,是三道小分量的、賣相與香氣齊佳的川菜。這是她今晚點的外賣,算是晚餐、宵夜並為一頓。
應覺月先夾了口白米飯,然後從左至右,依次夾菜。
極大的概率是燒香燒烤攤華佗在世般的“妙手回春”,將應覺月“病入膏肓”的胃口醫好了大半,不僅胃口變好了,一個人可以清盤三份配菜,連很久沒吃的辣度也吃得很是滋味,就是一餐飯下來喝了兩杯純牛奶。
半乾的頭發淌著水,一滴接著一滴,弄濕了一小片衣服的後肩處。睡衣是黑色的,純棉材質,看不出來,也不會黏在身上,應覺月把餐盒收拾好,回到三樓臥室吹頭發。
誰知道頭發才吹到七分乾,毫無征兆的,整個臥室陷入一片黑暗與寂靜。
應覺月放下吹風機,雙手有些慌亂地摸黑找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明明那麼小的區域,還是摸索不到,終於找到時,一個用力差點就把手機推落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