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亮屏幕後，漆黑環境中唯一的光亮來源照亮她的臉。

跳閘嗎？應覺月猜測。

彆院的業主總群彈出消息，點進去一看，通知了停電原因：為了提高園區電力質量，現執行緊急停電維護，再次恢複供電的時間為零點整。每個彆院的小彆墅業主都配有一個私人管家，也給她發了同樣的消息。由於父母離異，小學時她就是彆墅的業主。她看了眼時間，也就是說還要四十分鐘才能恢複供電。

沒有夜燈根本睡不著，剛剛吃得太多現在好像也有點積食，手機電量僅剩百分之二十，自動開啟節電模式……應覺月仰頭心歎：真是，禍不單行。

手機震動，應覺月垂眸，有些意外。

02.18：[停電了。]

這是開學三周以來，她和程昀加上好友以來，發送的第一條微信。她甚至沒發現程昀什麼時候又改了備注。

應覺月一邊感慨一邊敲字：[對啊。]

對方秒回：[停電四十分鐘，好長啊。]

應覺月繼續回：[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02.18：[那我有點怕。]

應覺月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好友，問他：[怕黑嗎？]

02.18：[怕鬼來抓我。]

……應覺月哭笑不得，把垂落在屏幕上的頭發攏到耳後，轉念一想，編輯了一條信息：[要出來散步嗎？]

這次沒有秒回，可能對方覺得自己在開玩笑吧，應覺月扯扯嘴角，大晚上的，也不是夏天，大部分人也不在乎停不停電的，倒頭就可以睡。約莫一分鐘後，她在輸入框打好一句“沒事，我開玩笑的”，準備按下發送鍵時，新的消息出現。

02.18：[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你開著手電筒下樓，不著急，慢慢來。我很閒，等著你。]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應覺月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她視線鎖定這二十五個字符。這種無厘頭的邀約他不僅當了真，而且付諸行動的效率遠比她這個提議的人還高。

應覺月馬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找到梳子後快速把頭發梳理整齊，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一套黑色的長袖長褲睡衣，款式很像休閒裝，穿出門不算失禮，她握緊手機跑出房間。

怎麼能不著急呢，他肯定也是跑到她家樓下的。應覺月用體測一百米的速度，也不管黑暗帶來的恐懼，迅速跑到門口，程昀打開了手電筒照亮著她要跑的路，五步……三步……一步，跑在他身前時，她停住。

“還好嗎？”程昀看著有些氣喘籲籲的應覺月正彎著腰，用雙手撐著雙膝，很累的樣子。原本想將她慢慢扶起來，但是目前做這個舉動難免逾矩，隻好作罷，默默收回雙手，關切地問了一句。

應覺月許久不運動，這會才緩過來，直起身子衝他一笑：“沒關係，就是太久沒這樣劇烈運動了。”

程昀有限的認知告訴他：對於大部分女生而言，跑八百米的緊張程度和體力消耗是致命的，跑一百米則是是要命的。他語氣溫柔而鄭重：“辛苦了。以後見麵你不用跑，反正無論怎樣我都會等你的。”

這人……也太好了吧，有著方方麵麵的體貼。還有“以後見麵”這四個字，代表著這不是一次偶爾的心血來潮，而是二人今後的往來會麵，都有了一個特定的形式“你不用跑”。重點在最後一句，那句仿佛承諾的話語。

應覺月在手電筒的微光下看清他的臉，注視著說：“好啊，聽你的。”

程昀笑了笑，今天壓在他心裡的煩心事也跟著上移，擠壓感減輕後好受多了，他閒散道：“我們往哪邊散步？”

“這邊。”應覺月指著自家彆墅旁邊的石子路，“跟我來吧。”

“好。”

他們兩台手機開著手電筒，走進狹窄偏僻又昏暗的石子路上，聽覺被放大，腳步聲在靜謐的夜裡聲響清明。

實在太黑了，分不出邊界的黑，應覺月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小聲提醒旁邊的人：“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的。”

程昀又笑了，滿不在乎道：“賣了也沒關係。”

“真的嗎？”應覺月偏頭看他。

程昀起了壞心思，目不轉睛回看她，引導著發問：“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說到這個，應覺月來了氣，言之鑿鑿，確可信據：“上個禮拜星期六，二月十八號，燒香燒烤攤，你忘了嗎？”

“對哦——”程昀裝作恍然大悟，又補充了一條：“其實我不怕鬼。”

應覺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回沒打他，扭過頭仔細地聽著草叢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程昀眼瞼微微下垂，估摸出自己應該是有點失望，旋即正色道：“那天是我第一次騙你，今天是我最後一次騙你。”

“真的？”應覺月打量著他，想通過微表情判彆此話的真偽。

程昀手指一動，變換了手機的角度，讓光源分散在自己麵部的四周：“真的。”

他承諾：“程昀從此以後不會再騙應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