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程昀自顧自地說:“我初中逃過課,你也是知道的,不過我不是不喜歡上學,而是很喜歡熱鬨、繁華的環境。我剛轉學來南港的時候,比較好奇周邊的環境,但我父母經常出差,比較遠一點的地方我也就隻能自己去玩。也是那個時候,我在校外認識了一幫初中肄業的朋友。”
他笑了一聲:“跟他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人各有誌,也應了那句老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們隻是不擅長學習,但是在彆的地方卻挺厲害的。就拿自媒體來說,他們在三個平台上都有賬號,平均每一個平台有五十萬粉絲,接的推廣盈利能月入六位數。”
“剛開始起步的時候並不順利,但持之以恒,堅持到現在也是一番好光景。當時人力、物力、財力上我都有出力,領頭的那個給我定了個股東身份,一個學期後我就轉學了,直到初三開始,他們每個月會彙給我五位數的轉賬。”
“……我有幾個玩得很好的哥們,我都跟他們介紹過你。”程昀不確定應覺月會有什麼反應,轉頭看她的表情:“是很簡短的文字介紹。”
“怎麼介紹的?”
程昀當然還不敢全盤托出,但剛剛才過說不能欺騙她,他沉默半晌,思索著怎樣說才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
應覺月看出他的猶豫和為難,善解人意地略過這個話題,將話鋒一轉:“其實你不用覺得自己窺探了我的過去,為了彌補才跟我交換自己的信息。”
“我不是為了彌補。”程昀這次反駁得很快,“我是想讓你多了解我一些。”
多了解一些沒遇見你以前,自己的初中往事,更重要的是想知道關於你的往事。
共享回憶是一件私密又親密的事,應覺月因為未曾想過自己會在今夜說了這麼多句類似解釋的話,還是自願說出口的。
“那,今晚的對話就算是我們之間的停電夜談吧。”應覺月想了想,給這場談話下了定義。
停電夜談。還會有第二次嗎?如果有好像也不錯。
程昀笑笑:“嗯,第一次停電夜談。”
“圓滿結束。”應覺月看完最後一眼時間,手機最後一格電量耗儘,黑屏關機。
還有五分鐘,慢慢走回去也差不多了。
“走吧,剛好我手機沒電了。”應覺月率先起身。
程昀跟著站起來,手電筒照著地麵,溫聲說:“好,跟著我走吧,看著腳下。”
下樓梯比上樓梯輕鬆多了,幾乎不用看,憑著感覺就能健步如飛。應覺月甚至閉著眼感受了一下夜晚的風,黑暗帶來的不適感一點點消散而去。
程昀比她緊張,畢竟有了前車之鑒:上次去燒香燒烤攤回途過程中,她踩上淤泥差點滑到。雖然現在沒有淤泥,但以防萬一,不能不多加留意。
“我真的不會摔的。”應覺月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無奈笑笑。
程昀麵不改色:“我知道。”
那你還這樣?應覺月在心裡腹誹。
“明天你想吃什麼早餐?”程昀眼睛裡的期待滿得快要溢出。
應覺月明知故問:“你要做給我吃嗎?”
“是啊,我想鍛煉廚藝來著。”
“我是小白鼠嗎?”
“當然不是。”程昀想到另一種可愛的小動物,但他沒說,“你是品鑒師。”
應覺月心滿意足,如他所願:“那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程昀打趣道:“這麼信任我啊?”
應覺月笑得很開心,不過他應該看不清,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買保險了。”
程昀笑起來,這就是萬裡挑一的有趣的靈魂吧。
石子路要比來時更加幽暗,灌木叢裡隱隱約約的聲響愈發明顯,高大茂密的樹木像一片遮住天空的森林。
應覺月還是沿用老方法,用自己的音量給自己壯膽:“其實南港也有很多好玩的,你之前不是沒去過手工展示街嗎?它再過兩個月左右也要開始展覽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玩。那裡坐公交車要三個小時,不過我們可以打車去,叫上路襄、陶蘇、任一鳴他們一起,租個麵包車比較劃算,方便我們——啊!”
程昀原本聚精會神地聽著應覺月的計劃,誰知女生尖叫一聲,便本能反應躲在自己的身後。
“怎麼了?”程昀扭頭看到應覺月攥住自己肩膀的布料,有些僵硬地問道。
應覺月指了指前麵的灌木叢,避開他的目光,小聲道:“……那邊好像有東西。”
程昀看了看那裡,了然道:“我仔細看了,沒有東西,彆擔心。”
我害怕。應覺月在心裡說,對黑暗的恐懼讓她草木皆兵。
“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程昀用手電筒照亮那片灌木叢,讓她自己去判斷。
應覺月這才放心,被自己的膽小逗笑了:“我就是有點怕黑。”
“這是正常的,沒關係。”程昀溫柔地說。
應覺月點點頭,兩人繼續走路回家。期間應覺月腳底莫名打滑,好在程昀再一次眼疾手快,及時握住她的手臂。怪不得程昀會那麼擔心她摔倒這件事,畢竟她平地都能摔。
“謝謝你又拉了我一次。”應覺月有些不好意思,極力挽尊,“絕對沒有下次了。”
但土地公公偏要跟她作對似的,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她的腳底像是被抹上了一層油,整個人往前栽下去。
一隻有力的手拉住剛剛同樣的地方,隔著布料手指的骨骼感明顯,將她圈在一個安全區域,臉頰上透出的溫熱的氣息。
應覺月抬眼,和眼前的程昀對視。
霎時,彆院區燈火通明。
程昀和應覺月在瑩白的月光下,為了掩飾著自己怦怦的心跳,同時低聲開口。
“來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