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應覺月一直想低頭看手機,程昀納悶,提醒了一次。應覺月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機。
回到家,應覺月在網上下單的生鮮蔬果到貨了,放在彆院彆墅的外門。她不喜歡出門,生活必需品能快遞就快遞,這樣省事還高效。程昀想幫忙提這兩袋食物到她家內門,但被應覺月婉拒了,畢竟就她一個人的分量,她當然提得動。
應覺月行動力極強,回到家的那一刻就開始往冰箱裡裝新鮮食物,分門彆類,井井有條。以往靜音模式的手機也開了鈴聲,她想第一時間收到在媽媽確定時間的消息,最好還能進行一場通話。
數學作業放在最後完成,應覺月在晚上大腦的思維尤其活躍,寫起題目來順暢、正確率極高。
一寫到數學題,就不由得想起高主任,想起程昀,進而想起今天發生的“缺德事”。真是無妄之災,天降大鍋。
在寫完最後一個數字時,手機鈴聲響起。
應覺月斜斜地瞥了眼,旋即放下筆,看清屏幕上的來電人是媽媽,安靜地頓了頓,反應過來以後馬上接聽。
她的聲音是掩蓋不住的欣喜:“媽媽,你……我、我們好久沒通電話了。”
對麵輕笑了一聲,孟瀟很溫柔地說:“是啊,所以這次我騰出時間,跟女兒打了電話。”
應覺月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問:“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明天就是婦女節了,我們去吃你喜歡的法餐吧。”之前她和孟瀟的通話總有中斷的情況,應覺月知道這也是不得已,但難免心中會浮起幾分失落。
孟瀟靜了半晌,手機裡什麼聲音也沒有,時間久到應覺月有些擔心:“媽媽?你還在聽嗎?”
“在的。”孟瀟放慢了語速,似是有些猶豫,“……覺月,媽媽今年應該不回去了。”
應覺月幾乎在她話音剛落之時,著急地問:“媽媽,是你的身體出了什麼事嗎?”
孟瀟是個女強人,對事業追求完美,即使是再繁重的工作,她也能專心致誌,通宵達旦去完成。
“不是的,彆擔心。”孟瀟在手機那邊說,“就是工作調動,比較忙。”
應覺月鬆了一口氣,很輕地喃喃:“為什麼是今年都不能回來了啊?”
孟瀟很快回答:“工作調動挺大的。”
應覺月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小聲問:“除了這個月,今年還有九個月,都不能回來了嗎?”
孟瀟沒說話。
這段通話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應覺月抽了兩張紙巾,蓋住自己的眼睛,仰起頭,麵對著新換的暖調燈,先打破僵局:“沒關係,那你要注意身體。我暑假可以出國去看你。”
孟瀟緩和了語氣:“好,那就掛了吧,媽媽還有工作要忙。”
應覺月把紙巾拿下來,攥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吸吸鼻子,壓抑住哭腔:“好,媽媽再見。”
伴隨著孟瀟的一句“再見”,電話掛斷。
應覺月喉嚨發緊,呼出一口氣,慢慢踱步到盥洗室,拿毛巾過冷水鋪在臉上。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眼睛紅了,還有幾道紅血絲。
被子冰冰涼涼的,應覺月還是用它裹緊自己,就像給自己建造了一個保護殼,哪怕這個保護殼並不堅硬,但確是她一個人的小世界。
應覺月把米白色小熊從床頭拿下來,放在身側跟她一起躺著。小熊的材質很好,價格不菲,十幾年了還被應覺月保護得很好。這還是上幼兒園時媽媽買給她的,而且是為了哄她買給她的。至於哄她的原因,無獨有偶,貌似也是因為工作忙沒辦法履行對她的承諾,給她的補償。
以前就沒有得到過得東西,現在又憑什麼奢求呢?
降低期待值,或許才是目前問題中唯一的解。
應覺月閉上眼睛,夜空漸濃,一滴圓形水漬沾濕枕頭,片刻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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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港又吹起了一陣“妖風”。爸媽借著這股風,昨晚又出差了。不知為何,離彆之際,他總覺得爸媽看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種以前沒見過的揶揄。
程昀穿著藏青色衛衣,套了件校服外套,走到窗外往下望。應覺月已經站在樓下等他了,比平常早。
不能讓女生等。程昀又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新的校服外套,準備帶下去給她。邊跑邊想:天氣有點涼,她怎麼隻穿了件短袖校服?
誰知道一下去,應覺月身上又多了件毛衣和校服外套。所以,她剛剛隻是沒穿,不是忘記帶了。
失算了。
“你怎麼帶了兩件外套?”應覺月打量著他,奇怪地問。
程昀不敢直視她,右手在後頸上摩挲,磨磨蹭蹭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忘記自己身上還穿著一件了。”
跟他平時縝密嚴謹的行事風格太不一樣了,簡直判若兩人。
應覺月哈哈笑出聲來。
他總能博她一笑,在她情緒失落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