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原早川低頭。
“我不在意你們這一乾無關人士的道歉,因為你們生出的愧疚其實對於蓮子的死亡一點作用都沒有,換句話說,彆說是我,蓮子也絲毫不會有對你們的恨意。”
“但是那兩個人渣,我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跟我說對不起!他們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蓮子!隻覺得當初應該處理的更謹慎,處理的更好!這樣他們能夠免遭殺身之禍,能夠繼續去禍害下一個孩子。”
“你知道我在第一個人家中,發現他那裝滿了快半麵牆的錄像帶的時候有多憤怒嗎?!我發現我錯了。不是警察發現不了。我早就該把他們殺了的!!”
秋穀田的眼睛反射出濃鬱的恨意。
“我知道你們或許都儘力了。所以我從來沒有對你們抱有過希望。或許曾經有過。”秋穀田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你看看你吧,一個最低層的小警員,可能連一分錢的賄賂都到不了你手裡。裝作一無所知的繼續過下去不好嗎?”
警員靜靜地立著,沒有接話。
“或許吧。”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我現在就是站在這裡了。誰都沒有辦法,對吧?”
“誰說沒有辦法?!”柯南踩著滑板一路風馳電掣到了現場,看到三個人都還算健康,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在被諸伏景光提醒過後,冷靜下來他才發現,他已經把茶原早川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在他臨走時往茶原早川身上裝了一個竊聽器和定位器。這會兒通過定位和竊聽,發現他和凶手正待在一起,柯南嚇的魂都要飛了。
他和諸伏景光他們共享了竊聽的實時內容,和警察一起趕到現場,沿路上聽到的就是這些令人無比憤怒的對話。
凶手的作案動機已經無比清晰,將他立刻逮捕歸案也毫無問題,隻是他手中挾持的茶原早川還是給他們的工作造成了障礙。
氣喘籲籲後一步趕到的警察中,已經有專業人士出麵開始和秋穀田交涉。
隻是對方油鹽不進。
一直沉默的警員突然開口。
“其實,從前我不敢說,現在我還是不敢說。應該說,我從來沒有勇敢過。”
“和我一起的那位警員因為執意上訴而被辭退了。我卻因為懦弱無能,而能夠繼續留在警察部門裡,當一個無所作為的寄生蟲。”
警員衝著那些趕來的,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的同事們,終於露出了他今天第一個笑容。
“大家以為這些年來,我一直鬱鬱寡歡的原因是因為當初那起案子沒能順利偵破,於是大家都決定主動把這次立功的機會讓給我,就是想讓我親自得到一個結果,無論好壞都能安心了。”
趕來的同事們,剛開始以為是警員先一步發現了秋穀田的行蹤,卻因為太過於倉促而沒能與他們聯係,並沒有意識到是他故意隻身來找秋穀田的。
“可是我知道自己是為什麼墮落,我的上司比我更清楚。”
“無可救藥,對吧?”
“我對不起所有人,尤其是那身警服。”
話音剛落,他就舉槍對準了自己。
“快走!!但也請求你不要傷害茶園早川好嗎?他是個好孩子。”他在休息室門口蹲下,就是為了確認茶原早川的身份。
這樣後續的變故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他沒有拿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來威脅,即使是看起來一手就能拎起來的柯南。
他單單隻用了他自己,一個在他看來兩年前就該去死的罪人。
他堅定的語氣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認真的。
“你彆衝動!”諸伏景光簡直焦頭爛額。
之前光是應付上級想要匆匆結案的壓力繼續偵查下去就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現下看似終於有了進展的案件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礙,他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萩原研二在警局裡注意到那個警員不尋常的表現之後,通過他偷聽到的對話,迅速確定了凶手可能的所在地,撥打電話通知了諸伏景光,然後帶著幾個警員匆匆趕往目的地。
他原本擔心人手不夠,結果發現自己人內訌才是最可怕的。
場麵簡直一團亂麻。
茶原早川突然問:“田叔,你想做的就是把那兩位凶手給殺死嗎?”
“這對我而言已經是了不起的恩賜了,以我的能力,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真相。”秋穀田一邊跑一邊說,“他們肯定偷偷在你身上裝了竊聽器之類的,否則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我們,那接下來的說的話也讓他們聽聽吧。那位大人說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他們。”
萩原研二已經趁著不注意,和柯南一起從後方繞過那位舉槍企圖自殺的警員追上去了。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真相在撒謊,坦率在隱瞞,公平造假,正義虛構。”他看著秋穀田,卻好像透過他在注視彆處,“世界上每一天都在發生同樣的事。”
“你的故事很俗套,乏善可陳。”
“我給你重新編寫這個故事的機會。”
秋穀田回想起他命運轉折的那一天。
他對於公道苦求無果,絕望之下通過灰色渠道牽線搭橋和組織聯係上了。
對方許諾給他真相,前提是他替組織殺人賣命。
他答應了。
“我沒有選擇……可是我被帶到了那位大人麵前。”
秋穀田一度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就是這樣了。
可是那位大人親自把他從爛泥中挑出來,告訴了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告訴他蓮子的去向。
“組織不可能會告訴我真相,那位大人是這麼說的,他們會在某個時間推我去死,因為和那個高官之間的交易比我的命貴不知道多少倍。”
被秋古田視作恩人的人沒有要求他做任何事,隻是說想知道他會怎麼做,在知曉一切之後。
“我第一次發現我的手中充滿了力量,我理所當然的握起了一把刀,以此作為那兩個人渣生命的結束,作為我的新生。”
“我按照那位大人所說的先找到了一個人家中,在那堆錄像帶中看到了我的蓮子。我知道他沒有騙我。”
“所以我的刀也就開刃了。”
“我沒有戴墨鏡,因為我想讓他看到我的眼睛。”
“我本來還想多劃幾刀,可是他已經先一步咽氣死了。”
“雖然我隻是一個底層人員,但是組織也要求我為他們賣命,我知道了他們會去找第二個人渣威脅他,於是我順理成章的頂替了那兩個高層人員的身份到達了他的家中,他並未起疑。”
“我用刀在他身上劃下痕跡,他因為恐懼而動彈不得,因為他害怕招來組織更大的報複。我告訴他,他受住了這些皮肉之苦,之後也就不會再疼了。”
“他當真不動了。也確實不會再疼了。”
“可笑的是,這種話我還是從錄像帶裡學到的。”
“我離開時他還在掙紮著去夠台上的電話機。”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