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告訴所有人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可卻唯獨告訴不了自己。
從那以後嶽隘就格外的討厭欺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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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段時間,當他一如往日睡醒了去找李氏的時候,柳兒陪他找遍了整個房間卻都沒有找到李氏的身影。
隨後看他哭的太凶,才不得不告訴他,李氏去侍候祖母了,過些日子才會回來。
其實他也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是“嶽靄”,在這裡有愛他的父母兄姐,李氏也不可能入前世的母親一樣拋下自己一去不回。
隻是他還是難以避免自己陷入了一種低迷的情緒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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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李氏選擇去詢問嶽靄要不要和她一起去,一方麵就是因為上次他那過於強烈的反應;另一方麵則是嶽靄也大了許多,但姚老夫人還從來沒看見過小孫子,再加上姚老夫人的身體轉過年來就一直不太好。
所以於情於理也應該帶嶽靄去見一見他的祖母了。
嶽靄當然是連連點頭答應,畢竟他也對自己這一世的祖母好奇許久,這可是留下“嶽母刺字”這一千古美談的主人公啊。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有升起,李氏便抱著熟睡的嶽靄坐上了前往江州的馬車。
同行的除了幾名護衛、仆人外還有嶽靄的四哥嶽震,其他年長的幾個孩子並未選擇跟著李氏一起去探望祖母。
馬車一共有三架,最前麵的一輛放著些要帶過去的吃食、器物,嶽靄、李氏和嶽震坐在中間的馬車上,除去打頭的幾個護衛外,馬車四周還有數個兵士環繞,最後一輛馬車則是供仆人們稍作休息的。
嶽靄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到了車上,第一次坐馬車的嶽靄好奇的打量著車裡的一切。
馬車裡麵還算寬敞,長約七尺、寬約四尺多,坐下嶽靄他們三人綽綽有餘。車的整體呈長方體,全木質結構,車廂兩側皆通開了一扇窗子,隻不過道上灰塵很大,冬日溫度又低,所以用麻布裹著竹簾將窗子遮上了,根本看不到外麵的景象。
連年戰火,民生凋敝,本來應該年年修繕的官道,卻早已不知是哪年修護過的了。坑坑窪窪十分不平,更是碎石滿地殘破待興。
好在馬車四個厚實的木輪十分堅固,李氏又早有準備的在車廂內鋪有數層厚厚的墊子既保暖用能以減震,如此一來還能稍微舒適一些。
但即便如此,馬車在行駛中還是不免磕磕晃晃,而車輪也會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嶽靄便是被這個聲音所吵醒的。
小孩本來就覺多,再加上嶽靄還有些許的暈車,所以一整天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一覺又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
因為這一車都是婦孺,再加上也沒有什麼著急的事情,所以馬車走的很慢而且剛剛日落時分,便找了一家官道旁邊的客棧打算在此休息。
一到了客棧的房間裡,嶽靄便重新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而且白天也幾乎睡了一路,這就導致嶽靄徹底精神了起來,雙目奕奕有神的不斷打量著四周,看上去充滿活力的樣子。
“小寶現在倒是有精神了。”李氏笑著摸了摸嶽靄的頭。
見嶽靄也實在閒不住,就讓柳兒帶著嶽靄下樓去溜達一圈,消耗一下嶽靄無處釋放的活力。
而嶽靄也沒有錯過李氏眼眸中的倦意,難得沒有纏著李氏,被柳兒帶出去轉悠。
說是帶出去轉悠,其實也隻是去客棧的大堂裡走上一會兒,要是讓嶽靄出去,那可是段然不行的。這麼一個陌生且偏僻的地方,要是嶽靄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可就足夠大家追悔莫及的了。
其實就連嶽靄在大堂溜達,身後也跟了兩個兵士時刻警戒著。
所到之處,本來熱鬨著推杯換盞的廳堂裡,聲音都跟著小了許多。
縱然那兩個兵士皆是身著便裝,但單單隻是看其魁梧的身材,尤其是銳利的眼神,便知道這兩人不一般,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護院之流可以比擬的。
嶽靄也偷偷瞄了好幾眼身後的兩名兵士,暗暗感歎老爹給自己的老婆孩子安排的守衛確是不一般,一看就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佼佼者。
敏銳的察覺到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那兩名兵士同時向目光的來源看去,卻正好和嶽靄的視線對上。
尚還沒有腿高的小娃娃,渾身上下好像都能嗅到一股奶味,單純的眼神更是很難引起他人的任何惡意。
尤其這個小孩還是自己的小主子,兩名在戰場上麵對數名金兵都絲毫不慌的兵士,突然間有些慌亂。自己的長相他們心裡自然有數,尤其是這一身的氣勢,更是能止小兒夜啼的主,若是嚇到小主子那可壞了。
慌亂之中的兩名兵士竟然十分有默契,下一秒齊齊在臉上掛出了一抹露出八顆牙齒的僵硬笑容。
嶽靄:笑的很好,以後不要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