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不得不提的是,李氏雖然出身貧寒僅是農戶的孩子,但本身也是個很有成算的女性。
縱觀她的前半生,大致可以用敢愛敢恨、剛柔並濟這八個字來形容。
她很有主見,一點也不似身旁的同齡女孩一般,唯唯諾諾,將往後一生的抉擇,全交給父母兄弟做主。
還未出嫁之時,李氏操持起家中事物就是一把好手,儘管當時家中很是貧瘠,但她勤勞肯乾,做飯、養雞……樣樣不落。十一、二歲的年紀就跟著父親每日去縣裡賣些蔬菜或者繡品等物來補貼家用。
長大了些後更是一手雇傭了些村裡的人幫忙、擴大了家中的養殖規模,主動尋找銷路,成為了縣裡幾家酒樓的供應商。
雖然宋代的民風較為開放,但僅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在外卻展現出比父兄還要老練模樣,從談判還價到年禮呈送,李氏都表現的得心應手。就這樣帶著一大家子的人,將日子經營的蒸蒸日上。
不過到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上,李氏卻一點也不著急,任憑父母催促,她硬是拖到了二十六、七都未選擇嫁人。
這並不是她不想嫁人,隻是她認為若是尋不到良配,找不到一個懂自己、欣賞自己的男人,她寧願不嫁。
這在當時簡直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任由姑娘家自行挑選?
可李氏偏偏就這麼做了,並且也沒人能管的了她。任村裡的流言四起,她卻半點都不在乎。更是放出話來,若是遇不到合適,她願意終身不婚,日後出家為尼!
還好,在她二十八歲的那年,她遇到了嶽飛。
也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相遇,僅是李氏在街口賣繡著花樣的帕子時,身著一身盔甲風塵仆仆的嶽飛走近了她的攤子。
嶽飛的模樣是尋常百姓避之不及的官兵,但李氏卻並沒有害怕,反而對他印象頗深。
隻因這個男人雖然戎裝在身,甲胄上布滿了劃痕,背上的箭矢都卷了刃好像反複利用了多次。可他的眼神卻不似那般凶悍,李氏總覺得他看向手帕時的目光帶著些許柔情。整個人的身上交織著鐵血與儒雅的不同氣場。
“向你這樣願意給妻子挑選帕子的人可是不多了。”
此時的生意不忙,看著嶽飛認真的模樣,李氏饒有興致的攀談了幾句。
聽了她的話,嶽飛詫異的抬起了頭,似乎是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會和自己搭話。
嶽飛看了她一眼後,才道:“是給女兒和老娘選的。”
說罷,嶽飛挑出了幾個手帕後利落的付了錢轉身離開。
本來故事到了這裡應該也就結束了,兩個僅是萍水相逢的人,就該從此不曾再度謀麵。
卻不想幾日後當李氏再度出攤的時候,嶽飛竟又來了。這次的他僅身著便服,沒在帶著兵器和鎧甲。但明明穿著普通的麻衣卻讓他人群中那麼的炸眼。
不要誤會,並不是因為他長的玉樹臨風、瀟灑帥氣。或許隻是因為嶽飛五大三粗的身型且和圓潤的臉龐。
換上常服的嶽飛沒有了一身盔甲做遮擋,高大壯實的身材,在配上那一身的氣勢,反而更顯出了幾分凶悍。
如此一來,一路走過,本身人潮湧動的街口,竟然都隨著他的走動,在人群之中自動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而嶽飛卻好像還沒意識到什麼,自顧自的向著目的地走去,全然沒有發現其他人對自己的避之不及。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嶽飛,李氏噗嗤一聲笑了,並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孩,抿著嘴恨不得用手將整張臉都擋住。李氏笑得很張揚,又十分鮮活。潔白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陽光拂過甚至白的發亮。
*
以後的日子裡李氏和嶽飛都並沒有就此事交談過,但或許就是在那個瞬間,兩個不同的靈魂碰撞到了一起,命運的紅線也漸漸得有了交疊。
很快,李氏和嶽飛熟絡了起來,嶽飛知道了李氏的生活點滴,而李氏也知道了嶽飛確實是大宋軍人,現在駐紮再此。目前是一名偏校,一個手下僅有十幾名騎兵的小隊長。
嶽飛從未對李氏有任何隱瞞,很快李氏也了解到了嶽飛曾經有過一次姻緣,早年間便在老家成了親,現在也有兩兒一女三個孩子了。
隻不過他成親後不久便參軍在外,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裡,從此幾乎與家庭斷了聯係。
原本還能一年休假回去一次,但戰事升級,自他的老家被金軍占領後,從此便妻離子散、杳無音訊。
直到前幾年才慢慢重新聯絡上了,隻不過他的妻子卻守不住寂寞,將幾個孩子都丟給了婆婆後,就跟著彆的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