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有郎中就住在府內,沒過上一會兒沈之林就背著藥箱匆匆的趕了進來。
嶽靄的情況在路上沈之林便已經聽說了,幼兒的高燒又是在深夜,絕對是要命的事情。
沈之林也顧不上客氣,一進門就大刀闊斧的坐在嶽靄旁邊。先是將嶽靄的衣衫解開了一個扣子,摸了摸嶽靄的腋下,手心。隨後手指搭在嶽靄的腕上,開始給他把脈。
紅木的藥箱被沈之林不拘小節的丟在地上,與石磚相撞發出了不小的聲響。但顯然沒有誰會去在意這個,屋內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嶽靄的身上。
僅有一個小丫頭還算機靈的將沈之林扔倒在地上的藥箱撿起,放在了他身側的桌案上。
“沈先生,怎麼樣?”
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過得無比的漫長。李氏的嘴唇動了又動,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言問詢。隻是說話的尾音都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之林一動不動的沒有任何回應,但自打進門後他始終都沒有舒展開的眉眼,彰顯著問題的不簡單。
直到李氏想要再問之時。沈之林卻突然動了,他將手收了回去,而後快速的對身後的下人吩咐道:“把我的醫藥箱遞給我。”
緊接著沈之林自顧自的將藥箱打開,在其中翻找著什麼。莫看沈之林平日裡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他的藥箱內部卻十分整潔。
木製的藥箱從中間一分為二的展開,裡麵是一個個長短寬窄不一的小格子,一看就是根據具體所放物品的大小而量身打造的。
箱子瞧上去不大,但裡麵的空間卻被利用的很好,內裡的物件遠比眾人想象的要豐富的多。
沈之林的這一係列動作,好像完全忽視了坐在一側的李氏。但這看似不給麵子的行為,李氏卻沒有半點不滿,隻是緊緊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想要落下一點細節。
這時,沈之林從最角落的縫隙中掏出了一個粗布卷起的布條,沈之林剛將中間的係帶解開,想將布條展開之時,手上的動作卻遲疑了一下。
與此同時,沈之林突然扭頭看向一旁的李氏說道:“他的溫度太高了,若是用些平穩的方子,則藥效起來的很慢,我怕小郎熬不起。而那些虎狼之方,藥效猛烈是猛烈,但他畢竟才是不到兩歲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身體能承受得住的。”
說到這兒,在李氏無措的眼神中,沈之林單手摩挲了一下手裡的布條,然後說道:“我想,對他施以針灸。起效快,傷害小,或許更適合他現在的狀態。”
“那還請先生速速施針吧。”不等沈之林說完,李氏便急切的開口說道。
然而沈之林卻並未馬上有所行動,反而頓了頓繼續說道:“針灸隻能說是眼下最為合適之策,但卻也不是萬無一失的。若是……”
沈之林頂著李氏的目光,嘴唇蠕動了一下,任他是救過多少命,治過多少病人。但是在一個母親無助驚恐的目光中,他還是很難開口。
不過病情不等人,沈之林還是聲音沉穩的接著說道:“若是針灸一旦失效,那恐怕鄙人便無以為力了。”
沈之林的話沒有說死,但是李氏也不是傻子,若是眼前這個方圓百裡名聲顯赫的郎中都束手無措了,那無疑是對嶽靄進行了最後的死亡宣判。
“其實也可以開一些藥喝上,或許會有好轉的。”
沈之林想了想又說道,說話時攥著布條的手向後縮了縮。
“不必了。”下一秒鐘李氏就直截了當的說道。
李氏知曉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而她也不是一般的深閨女子,此刻的李氏卻顯現出自知曉嶽靄發燒以後從未有過的淡定。
“先生直接施針便是,小兒就全權委托給先生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李氏會如此果斷。沈之林有些詫異的抬眼看了李氏一眼,隨後手腳麻利的快速反卷開手中的布條。布條完全被鋪開後,一塊獸皮露了出來,而獸皮之上插著長短不一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