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嶽靄的被子仔細掖好後,李氏最後打量了一下,確定嶽靄睡得香甜,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柳兒趕緊從另一側的架子上取下裘衣披風為李氏披上,緊接著識趣的跟在李氏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嶽靄睡覺的小屋。
走到屋外,待柳兒關好屋門後,一回頭才發現,李氏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就站在距離她一步開外的地方看著自己。
“夫人。”
柳兒下意識的想要跪下請罪,但李氏卻抬了抬手,將柳兒虛虛的扶起。
“不必跪著。”
柳兒雙手攥在一起,低著頭,不敢和李氏對視,但卻能清晰的感知到李氏的目光就盯在自己的身上,來回移動。
過了良久,李氏慢條斯理的將自己披風的帶子係上,隨後淡淡的道了一句:“回吧,不用跟著我,去守好小郎君。小郎還小,平日裡警醒著些。”
緊接著不等柳兒有何反應,李氏便直接轉身離開。
待柳兒抬起頭時,隻能看見李氏披著白色的狐裘,端莊且唯美的背影,未曾再回頭。
*
房間裡,當房門關上的同一時間,躺在塌上的嶽靄也睜開了眼睛。他圓溜溜的大眼睛明亮而有神,烏黑的眼仁像黑曜石一般純粹、透亮。
隻不過嶽靄本來清秀可愛的臉上 ,眉頭卻緊緊的擰在一起,幾乎要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眼睛眨動間寫滿的苦惱,仿佛如同扣上了一把鎖,怎麼也打不開。
自己是“嶽隘”還是“嶽靄”?
自從來到這裡以後,享受到了父母、兄姐等一眾人寵愛的嶽隘顯然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甚至還理所應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嶽靄。
可是自己真的是“嶽靄”嗎?自己的出現是不是頂替了曆史上真實的那個“他”?自己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真的配得上這一世家人們的疼愛嗎?若是他們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怎麼樣想自己?又會怎麼樣對自己?
把自己當成一個鳩占鵲巢的無恥之徒?亦或是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在胡言亂語?
現在的嶽靄經過了和李氏等人幾年時間的朝夕相處,早已不像最初剛剛穿越之時,惶恐於自己會被當成妖孽燒死。
隻是他害怕,就像是在沙漠裡得到一壺水才剛喝了兩口又被彆人重新奪走一樣。害怕曾經給予自己無儘溫暖,給了自己滿滿的愛的嶽飛和李氏,在得知真相以後用那陌生、仇恨的眼神看向自己。認為是自己的出現殺死了他們原本的孩子。
自己是個殺人犯嗎?
這麼想著,嶽靄突然好似有所感應般的胸口一疼。
嶽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五根手指,白嫩嫩肉乎乎的看上去毫無半點殺傷力。他的小胳膊、小腿,也和其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沒有半點差彆。
真的是自己的到來害死了“嶽靄”嗎?還是自己本身就是嶽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