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嶽靄想了許久,卻給不出任何答案。
仰麵向上望去,嶽靄正好瞧見視線上方雕著花紋的架子,一朵精致的牡丹花對著自己絢麗的綻開,就仿佛是在告訴自己彆怕,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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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抵不過陣陣睡意席卷,不知道什麼時候,嶽靄還是躺在塌上睡著了。
隻是,醜時初(淩晨一點)
東廂房的燈忽然一個個亮起,緊接著時不時有下人進進出出,看上去很是熙攘。
屋內,李氏也不知何時重新出現在了裡麵。隻不過披散著的頭發、素靜的麵容,顯示著李氏來的匆忙。
李氏坐在塌前,旁邊的下人有端著水盆的,有點燈加碳的、有出去傳信兒的……總之忙成一團。不過眾人的中心點赫然指向了躺在塌上的那個孩子--嶽靄。
而這時,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嶽靄本來白皙的小臉蛋眼下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的眼睛緊閉似乎還沒有醒來。隻是不知道是因為身旁太過嘈雜還是自己不舒服的原因,嶽靄緊皺著眉頭,始終不曾鬆開。
“小寶、小寶。”
李氏晃了晃嶽靄的身子,見嶽靄隻是胡亂的伸手揮了揮,並未曾醒來,才堪堪的將到了嘴邊的話全部咽下。
養過幾個孩子的李氏對小兒發熱一事也算是頗有經驗,可正是因為經曆過所以才更加了解,像嶽靄現在這麼高的溫度、如此快的升溫,絕對危險性極高。
這麼小的孩子每一次生病都堪稱一場劫難,便是遠在千裡之外的皇宮裡,坐擁天下最好的醫療資源,又有多少孩子是因為高熱而去的。
上至公侯伯爵、下至平民百姓,絕大多數人的家中都有著幼兒三歲以前不取姓名,不入族譜的規矩。這等規矩便是因為當前幼兒的夭折率過高而定的。
便是僥幸能救回來,但是高熱不退,燒成了傻子、癱子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水呢,水呢?”李氏回頭叫著下人,聲音中略顯慌張。
很快便有人端著水盆湊上前去。
李氏接過一旁遞來的帕子,將其全部浸入水中後,撈出來並未完全擰乾,就將濕漉漉的帕子快速放在了嶽靄的額頭上。
這是她先前聽郎中講過的一個退熱的土方法,說是用涼水擦拭病患的頭部,可以降低體溫,減緩溫度的升高。具體究竟效用如何其實李氏自己也並不清楚,無非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水珠順著嶽靄的額頭沿著臉龐滑落,李氏想要伸手去擦,但指尖觸碰到嶽靄皮膚的瞬間,卻猛地縮了回去。嶽靄身上的溫度燙的駭人,比之一柱香前還要熱了許多。
許是嶽靄不太舒服,迷迷糊糊的他抬手就要去扒掉自己頭上敷的帕子。
這時李氏眼疾手快的將濕帕子按住,揉了揉嶽靄的發絲。儘管她都知曉,此時的嶽靄根本聽不見她講的話,但李氏還是輕聲的說道:“小寶乖,不動啊。”
緊接著,李氏做賊心虛似的迅速伸手將嶽靄臉上殘留的水珠擦掉,隨後在無人察覺的地方左手蜷縮,緊緊的握住,就好像掌心裡有一團無名的火焰,將自己灼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