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芽 搬一下家(1 / 2)

說是搬家,但克萊德確實沒有什麼東西,就來科索斯雅家的第二天買了幾套換洗的衣物與洗漱用具,還有一床被褥與兩張床單。

這些東西被克萊德細心地疊好,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被等在門口的家務機器人送了上去。

雌奴住的地方從來都狹小陰暗的不像話,像一個小型的監牢。哪怕是科索斯雅家族也是一樣,空間逼仄,牆體斑駁,雖然居住的雌蟲都有儘心打理,但在一些不經意的角落間總會發現前人求生時留下的痕跡,身形高大的雌蟲在裡麵難以舒展開身體,僅僅是站在房間門口便會給蟲帶來強烈的壓迫感與窒息感。

也許是為磨滅雌奴的心誌,也許是為了讓他們認清自己的地位,沒有雄主的召喚,他們便會日複一日的在這裡等待,這裡是雄蟲從來不曾踏入過得地方。

怨不得那麼多雌蟲都願意縮在小小的文化社裡007……克萊德縮身半倚在床板上,艱難地維持著一個扭曲的不舒服的姿勢,碧色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幽暗,麵色沉凝冷靜。

他想,他再也不要回到這裡了。

金發雌蟲垂眸盯著門縫的邊緣,發了很久的呆,眼睛乾澀的不像話。

那裡有一個破舊的小紙盒,裡麵埋著的是克萊德成為雌奴前隨手在外麵薅下的一顆種子,它是那樣的無聲無息,先進的檢測儀都會忽視它的存在,默默陪著克萊德度過了在教管所的日子。

來到科索斯雅家的第三天,克萊德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他找了幾個廢紙板拚成了小紙盒,有著幾分私心與希望的把它種在了身邊。

現在它借著散落在此地的微弱陽光,現出了一點新綠,顫顫巍巍地冒出了嫩芽。

*

“克萊德?你在嗎?”蘭易斯特有的無機質質感的聲音遙遙傳來,無壓力的融合在了陰暗的小屋內。

但金發雌蟲卻能從那堪稱冷淡的聲線裡聽出一點期待與急切,想到那雙金色深處堪稱懵懂單純的目光,他的眼神便也漸漸柔和下來,輕輕地應了一聲,很快舒展身體從床板上爬了下來,將門推開了一絲細縫。

身形修長的克萊德小心翼翼的舉起那個‘花盆’,彎身從裡麵出來,外麵陽光正盛,他的雄主正在耐著性子,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樹蔭下等待著他。

長久的處於黑暗的雙眼乾澀,金發雌蟲乍見陽光,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被刺激地湧上了一抹淚意。

蘭易斯先看到的便是克萊德在陽光下照耀的堪稱晃眼的一腦袋金毛,隨後便是那雙熠熠生輝的碧色眼眸,那雙眸子帶著一點水光,帶著一點期許與笑意,隨著他主人的動作,大步邁過了鋪陳著大片陽光的青石板路,跨入鬆柏的陰影中,在他的麵前停下。

“雄主,這是我養的花。”或許隻是一根草,但是那並不重要。

逆光之下,蘭易斯看不太清克萊德的神色,但見金發雌蟲眉眼彎彎,纖長的手指獻寶一樣的把那個簡陋的紙盒遞了上來,聲音輕鬆舒朗,第一次向蘭易斯提出了一個請求:“我可以把它養在屋子內嗎?”

蘭易斯看了那‘花’一眼,凝視著雌蟲的指尖,有些躊躇不定,他垂下眼,聽不出情緒地問道:“為什麼要養在屋子裡?”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養花,我想能時時看見它。”克萊德輕聲說。

“可是,我的屋子的沒有光。”不適合養花,蘭易斯摩挲了下指尖,硬邦邦地說,“我討厭陽光。”

仿佛在心頭籠上了一層烏雲,金發雌蟲笑的都有些勉強起來,臉色蒼白地有些搖搖欲墜。

“是這樣嗎。”雌蟲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

蘭易斯看著眸光暗淡,神情失落的克萊德心裡有些奇怪的煩悶。

他想,這隻雌蟲不該是這樣的,哪怕是拒絕了他,他也不該像現在這樣消沉。

他應該會瞞不在意地眯了眯眼睛,眸中帶著討好與順從湊上來撒嬌,用那種讓自己不適的聲音請求他,把他惹得心煩,也許自己就會答應他了。

反正就是個小破盒子種的花而已,他可以換個又大又好看的花盆!

如蘭易斯所料,很快,這隻雌蟲的便整理好了心情,把雙手背到身後,聲線也溫和起來,仿佛剛剛的事不存在一樣,偏頭扯出了一抹笑來。柔軟的發絲落在雄蟲順手可以摸到的位置,“雄主,您有什麼吩咐嗎?”

蘭易斯的運氣不好,但他的直覺一向很準,霎那間覺得自己將會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直覺的推動下他伸出一隻手,鬼使神差般地捏住了雌蟲的衣角:“你可以把他放在窗台上。”蘭易斯心煩意亂地偏過頭,不開心地補充強調:“我討厭陽光,所以你要偷偷地養它,偷偷地看它。”

沒有想到雄蟲會妥協,金發雌蟲有些訝異地望向一邊捏著自己的衣角一邊扭著頭抿嘴的蘭易斯,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絲絲笑意,漂亮的眼睛歪成了月牙,左臉頰邊一個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我知道的,雄主。”

蘭易斯用餘光打量著克萊德,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不自覺地盯著那個小梨渦看了許久。

綠茵掩映,夏日正好。

兩隻蟲族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了同一個想法,糟糕,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