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易斯醒來的時候緊緊摟著克萊德的腰,半張臉都埋到雌蟲的胸前,大概蘭易斯晚上的睡相不是很好,睡夢中的克萊德下意識的回擁過去,呈保護狀的輕輕擁住了他,下巴壓到了蘭易斯的發絲上。
蘭易斯很輕鬆的就從克萊德的手裡脫身出來,不自覺歪頭看了兩眼,就像孩子找到了心愛的玩具,睡覺時要緊緊抓在手裡,醒來時也要看一眼,光是確認這個事實就讓他心情愉悅。
克萊德不知為何睡得很熟,隨著他輕微起伏的呼吸,精神海內安靜湖麵,似有清風拂過,蕩出柔軟的波紋,有點點星子跳躍在弧線下,蘭易斯很容易就能感到對方的愉悅放鬆。
臥室內漆黑一片,但蘭易斯的生物鐘一向很準時,他知道現在應該是早上七點,本來應該如往常一樣開燈下床,在日複一日的無聊一天裡找點樂子。但也許是床墊太過軟,肌膚相貼的感覺太好,蘭易斯下意識想在被窩裡多躺一會,他在克萊德的精神海裡發了會呆,靜悄悄的下了床。
地上鋪陳著軟綿綿的長絨毛毯,觸感輕柔,蘭易斯光腳踩在上麵,猶豫了一會,走到窗台邊的不遠處,拉開了一點窗簾,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了進來,淡白色的天光無聲地占據屋內的小片角,不多不少正好能看清雌蟲的樣子。
金發雌蟲的睡姿很乖,似乎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就會一動不動,眉目永遠是舒展溫柔的,幾乎讓人看不到內斂的鋒芒,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似乎很容易接收現實掌握,沒有高級雌蟲的倔強傲氣。
蘭易斯卻很清晰的知道他內裡的堅韌執著,他似乎總是能發現身邊的美好,若是比作植物,便是柔韌的藤蔓,外力一鬆便回複挺直,執著地向上生長。
而讓蘭易斯感到不妙的是,克萊德似乎覺得他也很好……似乎是第一天的下馬威生了效,這隻雌蟲不在自己的麵前隱藏情緒,最近克萊德離自己越來越近,笑的越來越溫柔好看,好話一籮筐的往出撒,把自己哄得滿足又開心,越來越喜歡呆在對方身邊,思緒不自覺的跟著他走。
雌蟲的手段,真討厭。蘭易斯這樣想著,金色的瞳孔裡悄然亮了亮,嘴角微微翹起,帶了點明朗的味道。
隨著時間的過去,色彩淺淡的陽光變成了濃烈的金色,囂張的闖入了室內,蘭易斯乾脆將窗簾整個拉開,大片光線打了進來,他的精神力纏著那顆嫩芽繞了繞,說:“起床了,克萊德。”
很久沒有一個安穩睡眠的金發雌蟲睫毛輕輕顫動,似乎深陷於一個美夢不願醒來,但聽到了蘭易斯的呼喚還是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朝陽在他的眼睫上灑上了一層薄光,克萊德的角度隻能看見蘭易斯站在遠處的窗台邊,身形融於大片金黃,似乎全身帶著一層薄薄的光暈,他莫名知道,那隻雄蟲的心情一定很好。
克萊德精神海內的嫩芽親密的蹭了蹭身邊的精神力,他慢半拍的從床上起身,睡了一晚的金發淩亂的披散在肩上,他望著光中的小雄子,眉眼彎彎對發出了邀請,嗓音微啞帶著些許繾綣的意味:“雄主,蘭易斯閣下。”
“要不要,和我去東邊的步行街看看。”
“去看看,雌蟲的日常生活。”
東邊的步行街相當於主星的平民消費區,有大批的雌蟲亞雌在那裡消費,每日都很熱鬨。
但對於雄蟲來說那就是貧民窟,下等蟲去的地方,蘭易斯下意識的想拒絕,嘴裡卻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個好字。他的眼睛晶亮,心臟砰砰跳的厲害,恍然間發現自己在接觸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是克萊德生長的地方,暖洋洋的,像這隻蟲一樣。
克萊德簡單的整理了床鋪,走到了衣櫃邊上詢問:“雄主,需要我服侍您更衣嗎?”
蘭易斯搖了搖頭:“不用。”醒了一會了雄蟲很快打理好了自己,催促著雌蟲去洗漱換衣服,俏臉緊繃卻抑製不住周身雀躍的精神力,他矜持的頷首:“我們吃完飯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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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的步行街並沒有蘭易斯想象中的那樣破敗老舊,它不似中央大街內的高樓聳峙,也不像西邊商業街的精致奢侈,不少店鋪鱗次櫛比的擠在一起,飛行器高低懸浮,結伴的雌蟲、亞雌們笑鬨走過,有著雄蟲自小不曾接觸過的煙火氣。
到這裡來的雄蟲不多,每次都有大批雌蟲作為護衛跟隨。像蘭易斯這樣從頭發絲到腳底都寫著矜貴的雄蟲幾乎沒有在步行街出現,他身邊還隻有一個雌蟲跟隨,無疑吸引了大片蟲族的視線。
暗地裡有不少蟲族竊竊私語,隱晦的目光偷偷落在蘭易斯的身上,打量著雄蟲的外表與衣著。
“那一定是位貴族的雄蟲閣下,那個金色薔薇的胸針我光網上看過,要200萬星幣。”
“他竟然隻帶了一個雌蟲護衛。”
“醒醒,這裡是主星,你還想當街占雄蟲便宜嗎?”
“當然不會,但是不妨礙認識一下,那位雄蟲閣下等級很高的樣子……”
也有帶幼崽的雌蟲憂心忡忡,“這位雄蟲閣下看著很不好接近的樣子,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蘭易斯很習慣自己成為蟲群的焦點,但這裡的蟲流密集,熙熙攘攘一派熱鬨,讓他頗有些不知所措,克萊德適時向前一步為蘭易斯遮擋了大部分目光與陽光,偏頭在蘭易斯耳邊問道:“還好嗎?”
蘭易斯的目光向路邊的各式店鋪與小攤飄了飄,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邊握住了克萊德的手指一邊欲蓋彌彰的嘀咕:“我就是來調研普通雌蟲的生活方向。”
毫不掩飾的親近與偏愛引起了周圍雌蟲的小聲驚呼。
“那位雄蟲閣下看著很凶,對那隻雌蟲很親近的樣子。”
“他看起來成年不久,也許是小雄子的兄長或者是長輩。”
“那隻雌蟲身上都是雄蟲的氣息,你跟我說是長輩?”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聽話黏人的雄蟲……”懷疑的目光落在了金發雌蟲略顯寒酸的穿著上,推斷了一個事實:“這更像是貴族雄蟲小少爺被落魄雌蟲騙來了,要提高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