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溫慎順手將碗筷洗了,舉著竹盞送月嫵進主屋。
那根蠟燭他用了快半年,月嫵一晚上就點去了一截。
但他沒說什麼,還囑咐她:“若是害怕,便不要吹蠟燭了。”
月嫵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屋外太黑,又有風雪聲,月嫵站在窗邊也沒能看見他的背影,隻聽見廚房門發出輕微響動,才明了他已經進門了。
她沒敢吹蠟燭,又是睜著眼好久才闔眸,直到第二日,她迷迷糊糊醒來時,溫慎已坐在炕邊了。
人影有點兒模糊,她看不太清,想要撐起身來看,卻被人按著肩膀躺下。
“你怎麼來了。”她一口,嗓子嘶啞難擋。
溫慎端來一碗水給她。
她裹著被子緩緩起身,嘗了一口,被苦得清醒不少,癟著一張臉道:“這是何物?”
溫慎坐在床邊的凳上,盯著她將藥汁喝完,才解釋:“你受寒了,這是發熱的藥,我自己在山上采的,喝過許多次了。”
她皺了皺眉,將空碗遞出去:“好苦,你快給我倒點兒水。”
語氣像是在使喚人,可溫慎沒一點兒不適,反而微微揚起唇,倒了水來。
“多謝。”月嫵臉還苦著,咕咚幾下將一碗水全喝了,“什麼藥,這樣苦?”
溫慎又倒了杯水來,溫聲道:“藥哪兒有不苦的。”
月嫵撇著嘴不說話了。
“再喝些水,散散苦味兒。”溫慎遞水給她。
她苦得魂兒都沒有了,連手也不想抬一下。
溫慎收回水杯,從桌上端來盛著粥的碗:“紅薯粥,應當能解解苦味兒。”
月嫵這才肯抬手去接,捧著碗抿了一小口後,她眼睛亮了起來:“好甜。”
“能解苦嗎?”溫慎微微彎起唇。
“能!”月嫵狠狠點頭。
“你生病了,要多休息,我先出去了,若有需要,喚我便是。”說罷,他起身要走。
月嫵躺下,隨口一問:“你去哪兒?”
“還有些活兒要乾。”溫慎往外走。
“好。”月嫵意識也不太清醒了,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便合上眼眸。
再次醒來時,外頭天已經黑了,屋裡沒人,隻有外頭傳來的隱隱讀書聲。
月嫵喉嚨發乾,微微撐起身子朝外喊:“溫慎,溫慎…”
讀書聲停了,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門開了,溫慎走了進來。
“我想喝水。”她道。
溫慎倒了水來,想將水遞給她,又見她還沒做起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問:“要我扶你起來嗎?”
“好。”
溫慎心中一緊,放下水杯,猶猶豫豫坐在床邊,幾次伸出手卻不知該往哪兒放。
“你在做什麼?”月嫵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他聲音都有點兒發顫了:“沒…沒做什麼…”
月嫵實在是渴得厲害,縱使胳膊再沒力氣,也強撐了起來,靠在牆上,又叫他:“溫慎,水。”
沒有回應,月嫵奇怪看他一眼:“水。”
“噢噢…”他胡亂應幾聲,顫著手腕端起水杯,半杯灑在了被子上。
“你怎麼了?”月嫵看著他,一臉詫異。
“沒、沒…”溫慎慌慌張張又去倒了杯水端了來,“你喝吧。”
這一回,水沒灑,緣因他隻倒了半杯。
月嫵喝了水又躺回床上,總感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什麼時辰了?”
“快到用晚飯的時候了。”溫慎放好水杯,站在桌前,手指輕輕戳著杯子。
“我餓了。”月嫵道。
“那我去盛飯。”溫慎鬆了口氣,立即往外去,在廚房磨磨唧唧半晌,心中稍稍安定些後,才端著飯菜往正屋裡走。
屋裡點了燈,窗子上映著她的身影。
溫慎腳步頓了頓,敲了門,得了許可,才推門進屋。
“在炕上吃就行。”他搬了小桌子放在炕上,飯菜也都盛好了,唯獨自己不好意思除鞋上去。
月嫵拿了筷子,正要夾菜,見他還站在一旁,問:“你不吃嗎?”
“吃…”他彆著身子坐下。
“你怎麼不上來?”月嫵咬了一口菜,上下打量他。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隻能硬著頭皮,如實答:“我…我們男女有彆,同坐在一個炕上不好。”
月嫵一臉不可置信:“就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