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單純嘗一嘗,還是想學呢?”
胡懷瑾將餘歡抱了個滿懷,依舊不耽誤自己動手點了小爐子炙茶。
餘歡本意隻想嘗一嘗,畢竟這麼個新奇東西自己也沒見過,但既然胡懷瑾願意教自己,那何樂而不為呢?
“想學。”
“好。”
胡懷瑾拿起小木夾,從小爐子裡拾起茶餅,放進石臼裡,“茶放久了會陳,所以先要用微火炙乾。”
餘歡根本沒聽進去,隻顧著盯胡懷瑾,直到胡懷瑾捉住自己的手,才回過神來。
“然後,我們要把小茶餅搗碎。”胡懷瑾教的極其認真,覆住餘歡的手,一起慢慢的搗著茶餅。
餘歡見胡懷瑾又將茶葉放進石碾,十分不解,“怎麼又要碾碎呢?”
“你等會喝的時候,就知道了。”胡懷瑾慢悠悠的陪餘歡將粗粉碾細,又將茶粉倒入石磨重複步驟,最後又篩了一遍。
餘歡雖然不解其意,但聽著小碾子小石磨發出的白噪音,突然感覺時間靜止了下來,連心裡也是服服帖帖的,整個人倍感放鬆。
“喏,那個是建盞。”胡懷瑾指了指餘歡手邊那隻茶盞,“幫我拿來好不好呀?”
餘歡很聽話的把茶盞遞到胡懷瑾麵前,盯著裡麵五彩斑斕的黑出神。
原來真的有五彩斑斕的黑…
真的好漂亮…
胡懷瑾拎起小壺傾泄出光亮的水柱,燙了盞,又棄去水,嘴裡念念有詞,“茶盞不燙的話,茶會浮不起來的。”
“往裡加一勺茶粉吧,然後在倒一些水覆蓋盞底。”胡懷瑾指了指剛剛磨好的茶粉,眼眸愈發繾綣起來。
這樣的日子,真的太珍貴了。
多給她留一些美好的記憶吧。
餘歡聽話照做,然後靜靜的看著胡懷瑾拿起茶筅攪動,將茶粉融化成膏,握著自己的手,不斷擊拂,感受深淺頻率與加水的時機。
動作乾脆有力,看起來卻輕盈柔和。
每一次加水擊拂,茶麵都會變得更細膩更潔白,像是一塊羊脂玉,隨著水麵抬高愈發惹人喜歡。
餘歡漸漸能體會的到胡懷瑾骨子裡的風雅與柔情,而並非僅僅停留在表麵上的穩重平淡。
內收,寬厚,溫斂,不卑不亢,從容自若。
餘歡驚訝的看著乳白的茶沫,轉頭看了看眉眼溫婉的胡懷瑾。
“怎麼了?”胡懷瑾放下茶筅,抬頭與餘歡對視。
“好漂亮啊,像綢緞一樣。”
胡懷瑾實在沒憋住,輕笑一聲,又複調膏,將物什放進餘歡手裡,“畫畫吧。”
“畫你想畫的。”
“啊?”餘歡握著物什,一時間不知該從何下手。
茶也能畫畫?
“你不是喜歡咖啡拉花嗎?”胡懷瑾指了指茶盞,“換了茶,你就不適應了?”
“茶也能拉花?”餘歡蘸了蘸茶膏,試探著的在乳白的茶麵上點了個點。
“對呀,萬事開頭難,慢慢你就會找到畫畫的力度和深淺的。”
胡懷瑾欣慰的看著茶麵上簡簡單單一個點,“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畫什麼都是可愛的。”
不久之後,胡懷瑾望著茶麵上兩個牽著手的火柴人,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這畫的是她和自己嗎?
“你先起來一下。”胡懷瑾撓了撓餘歡的腰,“我去拿些糕點。”
“給這晴窗細乳戲分茶做配。”
餘歡眼巴巴的等著,看著自己畫的火柴人,浮想聯翩。
這是胡懷瑾和自己哦~
“喏。”胡懷瑾很快轉了回來,遞過手裡的桂花糕,“邊嘗邊品。”
“可是隻有一盞茶。”餘歡偷偷看了一眼胡懷瑾,小心思活泛起來。
可以一起喝的。
“我可以再點一盞。”胡懷瑾依舊沒領會到餘歡的弦外音,拿過另一隻小茶盞如法炮製,又描摹出一副山水畫。
她真的…
太文雅了…
餘歡邊品邊嘗著糕點,恍然發現自己之前吃糕點都是錯誤的吃法。
怪不得感覺甜的膩人呢,原來是要配茶吃。
餘歡小毛病又犯了,拖過胡懷瑾麵前的茶盞,抿了一大口。
“為什麼啊,還是你點的好喝。”餘歡皺皺眉,又往嘴裡送了一點點糕點。
“是嗎?”胡懷瑾若有所思,盯著麵前淺了不少的茶麵,依舊吃著糕點,“那你好好練習,爭取早些超過我,也讓我嘗嘗比這還好的滋味。”
“誰像你啊,天選古人。”餘歡嗔怪一句,不住打量著胡懷瑾身上的道袍,“這麼難的東西你也會。”
胡懷瑾眼眸裡閃過一絲狡黠,依舊笑而不語。
已經晚上了呢。
胡懷瑾眼眸深沉起來,靜靜的看著餘歡一臉陶醉的回味著,又抽離出來,悵然若失。
“沒有了。”餘歡可憐巴巴的看著已經空了的茶盞和糕點,又抬頭望著胡懷瑾夜晚裡愈發深邃的眸子。
如臨深淵。
“沒事的,明天還可以繼續,如果有時間的話。”胡懷瑾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一把將餘歡從椅子裡公主抱起來,向臥室走去。
“胡懷瑾…你乾嘛…”縱然胡懷瑾抱的很穩,餘歡心裡還是忐忑不安。
分明能看得見胡懷瑾眼眸裡的幽深。
“睡覺。”胡懷瑾將餘歡放在床上,笑的意味深長。
直覺告訴餘歡,胡懷瑾今天晚上絕對有其他想法。
但具體是什麼樣的想法…
餘歡還沒仔細開動腦筋思考,胡懷瑾就已經三下五除二的卸下腰帶,拋去外袍,將自己按倒在視線下方。
她是要反攻自己了嗎?
餘歡想掙紮,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才意識到這麼長時間以來全都是胡懷瑾在寵自己,按實力來說,自己是不可能撲倒胡懷瑾的。
“你想乾嘛?”餘歡期待又緊張,期待胡懷瑾在自己身上打下獨特的烙印,又緊張她會不會下手不知輕重,就像自己一樣。
“駙馬申請今晚和公主做些彆的事。”胡懷瑾歪嘴一笑,率先在餘歡額頭親了一口。
“嗯?就因為我喝了你一杯茶?”
餘歡不解,但根本無力拒絕,即使胡懷瑾隻是按著自己的手腕,根本就沒攥緊。
“喝了我的茶,就是我的人了,小公主。”胡懷瑾依舊笑著,眼神逐漸遊弋到鮮紅的唇上。
“你放開我。”餘歡算是被胡懷瑾唬住了,“我自己動手。”
餘歡猜測胡懷瑾可能是有樣學樣,那真的是不妙。
自己一向囂張霸道慣了,若是胡懷瑾也如此,那自己可真的哀哉痛哉。
胡懷瑾輕笑一聲,隻靜靜的看著餘歡兀自慌亂,俯身小心親吻著。
沒有設想裡的撕心裂肺,胡懷瑾極其輕柔,像是在看自己守護已久的寶藏。
餘歡感覺溫熱和酥麻從四麵八方鑽進自己的腦袋,又順著血液流向全身,將自己融化,讓自己妥帖又舒服。
像是有些濕漉漉的感覺,但餘歡意識已經接近模糊,很快也就察覺不到了。
或許是身上的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