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
齊臻臻支著下巴“哥,你和宋隊長認識多久了?”
“快要十四年了。”
“你們是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嗎?”
“對。”齊燁望向窗外,窗外天氣陰沉,顯得有些陰鬱。
十四年了,我至今也解釋不清那種特殊的感覺。
這明明是他第一次和他一起辦案,但是在他推理,在他審訊,在他說出凶手是誰時,卻又似曾相識。
他構想演繹出的殺人手法,行凶技巧……就像經於他手的傑作.一氣嗬成而精彩絕倫。
“就像經於他手的傑作。”
明明還陰沉的天氣這時卻下起了微雨。
宋向暉冷冷地望著這具已經被泡得呈巨人觀狀不成人形的屍體,汙綠色的皮膚貼在浮腫的身體組織上,雙足的皮膚成手套狀脫落,十指勉強看出來在死之前已被利器切斷,顏目腫大而模糊,嘴唇變大且外翻,舌尖耷拉在唇外,胸腹隆起、腹壁緊脹、四肢增粗……看起來醜陋又駭人,可是那雙眼睛暴起,和林禹碩一樣死不瞑目。
果然做了虧心事連死後都無法安寧,因為撒旦也容不下他。
……
“你打字的時候小拇指怎麼一直直立著?”
呂致遠一轉頭,一個年輕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他有些疑惑,不過隻是以為他是編程競賽的指導老師。
“不知道,一開始接觸鍵盤的時候就這樣了。”呂致遠繼續著手頭的編程。
“彈鋼琴彈的?”年輕男子似乎是有口無心的隨口一問。
呂致遠手微微一滯。
“同學。”年輕男子睜開了彎彎笑眯著的眼睛“代碼都要被你刪光了。”
呂致遠猛地回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編程。
“你騙我?”
“我沒騙你,刪沒刪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年輕男子總是一副友善的樣子。
呂致遠將寫好的代碼存入編輯。他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年輕男子“你不是老師吧。”
“對。”年輕男子抬眸“不過沒關係,我也會編程。”
呂致遠沉默不語,他拿起資料就要走。
“唉,同學,你其實有一個代碼打錯了。”年輕男子攔住了他“我可以幫你改改。”
呂致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是滿臉的警惕。
“編程需要注意每一個細節,因為一旦有任何的疏忽與不慎,之前所有的精細和嚴謹都隻會成為一通亂碼。”年輕男子微笑道,或許是長相的緣故,他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放下惕心。“這個編程是你要去參賽的吧。”
“你怎麼知道?”呂致遠略微有些驚訝。
“我怎麼不知道?”年輕男子晃了晃手中的名單“既然是要去參加大賽的,就更應該仔細認真了,你說是吧。”
呂致遠沉思了半晌,半信半疑地將 U 盤遞給了他。年輕男子笑首接了過來。
年輕男子敲代碼的速度極快,呂致遠已經很認真地在看他所打下來的代碼了,卻依舊有些雲裡霧裡。
“這些函數和原理我怎麼很多沒有見過……”呂致遠蹙著眉頭喃喃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還是個高中生,我應用的可都是大學專業的知識。”年輕男子頭也不抬道,他似乎根本不需經過過多的思考,代碼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呂致遠抿著唇,仔細盯著電腦屏幕好一會兒,緊鎖的眉頭從未鬆開。
“你到低是什麼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什麼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叫宋向暉。”宋向暉的音色輕鬆愉悅,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按下了[ok ]鍵“很高興認識你。”
電腦上所呈現的東西讓呂致遠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你在搞什麼?我的程序呢?”呂致遠眼中充斥看不明顯的慌亂,他壓製著聲音“快還給我”
電腦屏幕上,一個白衣女孩在蕩秋千。
“你問我怎麼知道你是去參賽的,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有你們編程競賽的參賽名單。”宋向暉笑道,“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拿到的嗎?”
白衣女孩樂此不彼地蕩著秋千,似乎對於他來說時間已經成為了擺設。
那張白花花的名單中“周允顥”這三個字格外奪目。
……不一會兒機房就恢複了安靜,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齊燁靜靜躺著,耹聽著,也回想著那時候和宋向暉的一段對話。
“你為什麼篤定林禹碩也是參案人員之一?”
“這很簡單。”宋向暉微笑道“假設林禹碩是無辜的,那麼他被殺的原因無非就是聽到或者目睹了什麼,如果我是凶手的話,是絕不會多留這個禍患這麼多天的。案發當晚必須解決乾淨,都已經殺過人了,一個也是一個,多一個其實也並不影響些什麼……”
不是,宋向暉這一句話其實也有漏洞。
假設林禹碩是無辜的,他被殺的原因就一定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嗎?和之前拗出夏筱蘭一樣,他憑什麼這麼肯定——
就像是他提前知道的一樣。
宋向暉在齊燁麵前總是口無遮攔“都已經殺過人了,一個也是一個,多一個其實也不影響什麼。”
陳越嶺剛自習回來,他抱著書獨自一人走在長廊上,長廊昏暗,看不清儘頭。
“陳越嶺!陳越嶺!”
他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牽製著,頭不受控製地回頭——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