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向暉不說話，齊燁望餐桌上瞥了瞥，伸手拿了一個西式小甜點。

“要吃嗎？這是你愛吃的提拉米蘇。”

“不……”宋向暉的視線從提拉米蘇轉移到齊燁的臉上“要。”

“要還是不要”齊燁眯著眼笑道。

“要。”宋向暉眼神躲閃“但是我現在沒有胃口。”

“那行。”齊燁緩緩起身“那我去拿打包盒,把這些甜點水果打包起來，我們回去慢慢吃可以嗎?”

宋向暉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隔壁那邊怎麼樣了……”

“除了廁所,其它地方並沒有發現異常——技偵已經在清理現場了。”齊燁回眸道。

“好。”齊燁的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雖然說宋向暉現在表情平靜，語氣平淡,但是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齊燁看到他的拳頭緊握,青筋突起

——那是要將所有鬱結都擰碎的狠戾,又是將所有鬱結都埋藏於心的隱忍。

宋向暉狠狠地咬著牙，緊握的拳在劇烈地顫抖。

太恨了,以至於胸腔因裝不下這滿懷的恨意而陣陣刺痛。

他至今都還清楚地記得那個人的眼睛，笑的眼睛，嚴肅的眼睛，溫柔的眼睛,無光的眼睛……可越是清晰越令他失去理智,無法自拔地在無限的恨與怒中越陷越深。

“向暉,走了。”宋向暉猛然回神,一隻手正向他伸來。他驀然抬頭,又是那張極其熟悉的笑顏。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牙關與拳頭也漸漸鬆開。

見到齊燁臉上那兩個淺淺的梨渦,不知為何宋向暉再緊繃著的神經也會情不自禁地鬆開，也或者是，宋向暉不想將自己陰戾的一麵展現給他。

宋向暉也對著他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麼.

“你放心,技偵人員已經將隔壁處理好了，瓶罐也被送去鑒定科進行進一步鑒定,想必沒過多久就會有消息了,你現在把4.25案和5.1案也先暫時放放——”齊燁像個愛瞎操心的老父親一樣叨叨道“今天雖然時間不早了，但是我還是要順路帶你去看醫生。”

宋向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像個老太公一樣這麼愛嘮叨……哦對了，你怎麼自己出院了?”

齊燁一把攬住了他的肩,將宋向暉攬了個措手不及“所以我說‘順路’呀～”

“痛!”宋向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發現齊燁滿眼戲謔地低眸望著自己,這讓宋向暉一下子火氣上來.“不要這樣子看我!”

一腳踩下去,讓齊燁痛得眼冒金星“是我錯了……你力氣其實挺大的！”

宋向暉去了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開始的時候宋向暉根本沒什麼耐心，到後麵等結果的時候齊燁緊張得焦頭爛額,反倒宋向暉像個沒事人一樣在玩著手機,齊燁見他那事不關己的模樣也有一些好奇，便惹不住湊過去看看這家夥到底在玩些什麼。

……這根蘿卜在玩蛋仔派對。

“你無不無聊。”齊燁盯著玩得樂不思蜀的宋向暉,剛剛前幾個小時前還驚魂未定的他，現在像個小孩子一樣玩著遊戲。

“你說我現在都在玩遊戲了,會無聊嗎?”宋向暉頭也不抬道。

齊燁心說我對此無話可說，但是……“你可不可以自己按一下啊，我手都酸了!”

“不行，剛剛驗血血抽太多，手沒力氣按，宋向暉懶洋洋地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得你繼續幫我。”

齊燁狠狠地瞪著他那副欠打的樣兒，卻有苦說不出……

你 TM 怎麼玩遊戲就有力氣了啊！

“宋向暉，宋向暉在哪兒？”護士在前台喊道。連宋向暉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齊燁就先他一步起了身，宋向暉見他三步並作兩步向前台跨去，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猛地回頭“好好按緊手臂，待在這裡不要走啊,等我回來,很快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宋向暉笑著向他揮了揮手。

宋向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啪”地關掉了手機，屏幕霎時黑了下來。

“你是宋向暉嗎？”醫生手支著眼鏡架有些狐疑地看著齊燁。

“不是,我是宋向暉的家屬。”齊燁一時慌亂竟口不擇言。

“難怪……”醫生往四周看了看“病人自己呢?”

見醫生表情不對,齊燁輕聲道“他在位置上休息——醫生，是不是……”

醫生推了推眼鏡,又將那張胸部CT 放到遠處,眯著眼仔細觀察了一番“病人是不是常常有胸口痛的毛病？”

胸口痛?……他之前從來沒說過啊……“他沒提起過,不過他經常腰痛……”

“是的。”醫生凝重道“他的脊椎也有很大的問題……”

齊燁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心跳隨著醫生翻病曆的聲音而逐漸加速。

“病人之前是不是遭到過什麼重創過，比如車禍什麼的……”醫生抬眸道。

齊燁的腦子瞬時一片漿糊“……什麼?”

“你還問我什麼，你不是病人的家屬嗎?！”年紀大的老醫生脾氣也是大“你怎麼連他的身體狀況怎麼樣都不清楚？怎麼不早點來就醫？！”

“他……怎麼樣……”齊燁冷靜道。

……齊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他緊緊地攥著化驗單走出就診室，隻覺得自己像生吞了蒼蠅一般。

他一往位置上望去……宋向暉？宋向暉！

原本坐著宋向暉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齊燁想都沒想就往前方跑去,現在已經比較晚了，醫院裡的人很少，所以齊燁一下子就能確定宋向暉並不在醫院大廳裡。

“宋向暉!宋向暉!”醫院大廳裡回蕩著齊燁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