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很聰明,自以為自己很聰明。”

視頻是以這句話收尾的，刹那間屏幕暗去，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觸不及防。感覺整個視頻下來宋向暉的話句句都給人一種恍然大悟的感受,但是卻句句都在人意料之外。

齊燁歎了一口氣“筱蘭,殺人真的是你自願的嗎?”

齊燁本不強求夏筱蘭回答他,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夏筱蘭竟然抬起了眸,方才的空洞一散而去,也全然沒有初見之時的無辜。

“你覺得呢?”夏筱蘭的聲音冰冷機械。

——但是她在笑。

齊燁望著這笑容不寒而栗，不知為何腦中第一個想到了那個監控錄像。

那時宋向暉也是這麼笑的。

齊燁走出看守所,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他站在屋簷下望著滴滴落下的雨水，雨點如串珠般不斷,在迷霧中交錯。

不論是呂致遠還是夏筱蘭，他們都隻是高中生，雖然說之前也有不少青少年殺人案，不過因青少年心智尚未成熟，激情殺人占此類案件多數。

但是4.25案和5.1案手法嫻熟,明顯是精心策劃過的謀殺——說實話，這與他們的年紀極其不符。

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案件發展。

一個是因家庭和學校雙重逼壓下臨近崩潰的偏執學生,一個是沉默寡言為愛所困的陰鬱少女。他們兩者性格上都有黑暗的一麵,而那個“感覺”中的背後之人，正像是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將他們那點黑暗無限放大，最終徹底將潔白所覆蓋。

“你不會以為自己是漁翁吧。”

宋向暉這一句話表麵上像是在反問夏筱蘭,實則更像是在隱喻著什麼。

鷸蚌相爭——誰又是得利的漁翁

……女人看著宋向暉手中的u盤，儘管她在極力克製著恐懼，可卻依舊逐漸失態。

“我不知道CYJ是什麼人！”

“但你總知道褚願景是誰吧。”

[為全體公民服務就是要將自己的私心置於度外]

這是褚隊長的行事準則，外人看起來可能會因不可思議而毫不在意。

可是他真的做到了，他甚至到死都在守著自己的初心與原則。

從頭到尾，至始如一。

褚願景看起來溫溫柔柔的，說話也很斯文，看起來不像個天天跑現場，抓罪犯的警察，反倒像個溫文爾雅的教授。

他說要為了全體公民，可是“公民”是個泛性詞。

公民也包含著那些披著人皮的禽獸。

宋向暉闔上眼，將u盤遞給了一旁的人，示意他們插上去。

“宋向暉……”女人狠狠地瞪著他，卻說不出話來，兩個大漢在這兒她也不敢做些什麼，隻得咬牙切齒，看起來又狠又恨。

宋向暉置若未聞，他坐在轉椅上背對著女人和投屏，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被陰暗所掩蓋，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也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空氣疑固，女人望著那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

“你是從哪裡拿到的u盤……”

宋向暉並沒有回答，但是女人發現他身旁的大漢一直在盯著自己，大漢出奇的人高馬大，甚至……甚至一般的警察都沒他們那麼粗壯——他們不是便衣警察。

女人一下子心亂如麻，隻感心臟吊到了嗓子眼，全身冷汗瞬間冒出。

“……”背後的聲音突然響起，心口猛地一擊，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女人像被奪舍般機械地回頭，瞳孔在不停地放大。

她都快要忘記那個 CYJ 長什麼樣了，可是投幕上的場景她卻記得清楚。

——因為屏幕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就是褚隊長？”她聽到自己在說“長得真好看。”

她走到褚願景身旁緩緩俯下身，“長得這麼好看，眼睛也一定很好看吧……”

視頻中的褚願景已經被折磨得虛弱不堪，他甚至連皺眉的力氣也不再有。

她憐愛地摸了摸那張滿是血汙的臉

“可惜了。”

“可惜了。”她隻感覺背後一涼，不禁顫抖著回頭。

宋向暉不知何時轉過了身，他又是微笑著，是那種標準的微笑。

“用著彆人的東西一定很舒服吧。”

“哦，彆緊張。”宋向暉在女人驚恐的眼神中悠然地站了起來“我隻是想誇誇你的眼睛真漂亮。”

女人的眼睛睜得很大，左眼不斷有淚流出,似乎不受她控製,也不屬於她。

宋向暉微微俯下身，他的眼睛彎彎的，打量著女人，伸出手將她的眼淚輕輕抹去“彆哭了——

他可不喜歡哭。”

“……”一道血濺到了宋向暉的臉上,可是他連眼睛都沒動。

“啊啊啊!!!”女人的指甲劃過宋向暉的手臂“我的眼睛！！！！”

宋向暉的手臂被女人劃出了一道猙獰的血痕，可是他的手指卻依舊越陷越深,和視頻幾乎同步。

“你挖了褚願景的眼睛——因為你,他才會在輪回的路上看不清路的。”宋向暉的聲音低啞“我隻是來拿回屬於他的東西而己。”

眼球連著神經從眼眶中挖出,縷縷神經沾著黏乎腥熱的血。

“這不是你的眼睛,從始至終都不是你的。”

宋向暉冷眼望著軟倒在地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