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暉麵無表情,聲音低沉,甚至帶著很重的鼻音以及劇烈咳嗽後的嘶啞。
齊燁並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拭探了一下宋向暉的額頭。
他的額頭滾燙,臉頰卻是冰涼。
“你生病了。”齊燁隻覺得那熱氣通過指尖傳遍全身,瘋狂跳動的心臟也在這麼一刹那驟停。
“沒有。”宋向暉淡淡道,他往後退了幾步“我一直都這樣。”
齊燁懸停於空中的手緩緩放下“你身體還沒恢複,得多注意休息。”
宋向暉神情一滯,他望著齊燁,卻嘴唇緊抿。
不知是不是齊燁的幻覺,宋向暉的眼裡竟有一閃而過的淚光。
“對不起……”宋向暉看著齊燁不知為何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可是他的聲音低啞,因此齊燁也隻能看得清他的口型。
我剛剛是說了什麼話嗎?齊燁有些疑惑,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宋向暉從未有過的柔情。
可是還沒能等齊燁恍過神來,卻見宋向暉重重地彆過頭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霎時蒼白的手臂上留下了紅紫的指印。
“你怎麼……”齊燁立馬拿起他的手臂查看,結果宋向暉卻用力地抽了回來。
“對不起。”宋向暉笑著沙啞道“剛剛犯病了。”
他的笑並沒有在臉上有過多的停留,在轉身之際卻又煙消雲散。
“我很像個神經病吧。”宋向暉大聲地自嘲了一聲“一個可笑的瘋子。”
他想裝作沒事的樣子,是卻連路都走不穩,或許是怕齊燁擔心自己,宋向暉回頭笑了笑“剛剛走太快,都差一點絆倒了。”
他以為自己的笑能帶來安慰,卻不知自己的笑有多蒼白無力。
宋向暉永遠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到從前那個健康.笑起來壞壞的他了。
這麼多年的時光,是可以徹徹底底改變一個人的。
“宋隊來了!”“宋隊您沒事吧……”“宋隊彆熬壞了身體……”
宋向暉望著自己的隊員們,不知為何感覺很悲哀。
他們的刑偵隊長是一個廢物,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廢物。
衡安市局的刑偵部隊隊長是一個羸弱不堪的瘋子,這傳出去任誰都會覺得是一個無比可笑的笑話。
他有多羨慕之前的自己,就會有多鄙視現在的自己,要體力沒體力,要身體沒身體,要能力沒能力,真是個全方位的廢物。
身為隊長,因為生病請假的次數卻比隊員們都還要多很多。
“宋隊宋隊,快來看看這個死者留下的棋局!”樓祺似乎興致很高,將他拉了過來“宋隊宋隊!這種關鍵時刻全支隊都要依靠您的高智商了!”
“是啊,上一次宋隊可是僅僅隻依靠一點線索,就破解出了凶手的不在場證明。”
“宋隊是我永遠的神!你可以不相信齊副,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宋隊!”一個小刑警聲情並茂道。
“怎麼說話的……”齊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脖頸笑道,轉頭見宋向暉冰冷的臉上漸漸出現了一點溫熱,便湊他一旁悄聲道“你宋隊心情不好,還不快多安慰安慰他……”
小刑警一個機靈“我們衡安刑偵可不能沒有宋隊……”
“好了好了。”宋向暉笑著咳嗽了幾聲“可彆再拍馬屁了,還不快工作去。”
“收到宋隊!”實習小刑警朝氣蓬勃,年輕人就是有資本,壯得和頭活力四射的小牛,吭哧吭哧地跑了出去。
宋向暉笑著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年輕就是好啊……”
齊燁望著宋向暉的側臉,現在的他正微微笑著,嘴角揚起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宋向暉查覺到了他在看自己,可是在瞥過眼時,齊燁卻又裝模作樣地看起了監控。
宋向暉也假裝自己沒看見他那些小動作,隻是拿起了那張照片,很快就進入了思考,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盤棋的白子起先一直領先,卻在極其重要的節點因為想包圍黑棋更多的子而導致局勢逆轉。”宋向暉皺起了濃眉“這盤圍棋的走法怎麼會這麼眼熟……”
“棋手還會有自己的風格的?”樓祺一臉疑惑地問道。
宋向暉似乎想開口罵人,但是卻被他硬生生咽下了,無奈地回答了這個他自認為極其弱智的問題“就比如說有的棋手喜攻,有的棋手善守。”
他繼續轉頭看向了棋盤“等等。”
“怎麼了?”齊燁見宋向暉神色不對“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宋向暉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側過臉對著一旁的警員道“把沈夏光現有的棋譜都給我找過來。”
“這是重現沈夏光的棋局嗎?”樓祺好奇地探頭道。
“我還不確定。”宋向暉頭也不抬道“你可不可以先閉嘴。”
樓祺猛地挺直了腰板“明白宋隊!”
話音剛落他就做了一個手動拉拉鏈的姿勢,宋向暉見他那滑稽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和你的上司一樣不靠譜。”宋向暉笑著瞥了瞥齊燁。
“你也不是他的上司嗎……”齊燁立馬懟了回去。
“行了行了彆吵了,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上司!”樓祺壞笑著拍拍屁,溜走了。
“臭小子!”齊燁笑道,隨後回頭更湊近了宋向暉些“快快告訴我有什麼新發現!”
“你說話歸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離我這麼近。”宋向暉滿臉嫌棄地將他推開了些。
“是是是。”齊燁一臉譏誚著識趣地往後挪了幾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我說了你能聽懂?”宋向暉挑了挑眉。
“瞧不起誰呢”齊燁哼哼道“圍棋不也和吃子棋,象棋差不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