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吃止痛藥了你多什麼嘴!”宋向暉猛地抬頭,他撐著雙眼,眼中充斥著血絲,儘管他極力壓抑著聲音,卻壓抑不住那種突然爆發的情緒。
齊燁並沒有說話,霎時車裡死一般的寂靜。
“患者精神脆弱,容易大喜大悲容易脾氣急躁。”醫生歎了一口氣“他之前是不是經曆過什麼對他打擊很大的事?”
“齊副隊,宋向暉這種精神狀態是真的不適合刑警工作了。”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在潯陽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啊……”
“我不知道。”齊燁聽到自己說。
他感受到了他不穩定的情緒,可是他卻從未向他敞開過自己的心結。
宋向暉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像瘋了一般越扯越用力。
“宋向暉!”齊燁停下了車,一把打開後座的門將宋向暉拉了下來。
“你乾什麼!”宋向暉雙腥紅想甩開齊燁的手“放開我!”
“宋向暉我知道你身體不舒服,但是你可不可以冷靜些!”
血緩緩從宋向暉的額角流下,他剛剛指甲深陷進了肉裡,以至於一下拔出便血流如注,臉頰上的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齊燁輕輕地抹了一下他額角的血“你不會痛嗎?你是感覺不到痛嗎?”
“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沒有痛覺。”宋向暉一把擦去了臉上的所有血。
見齊燁怔住,宋向暉猛地甩開了他,他的臉上儘是血汙,襯得臉色更加的蒼白。
宋向暉的精神迷離,腦中的陣陣刺痛讓他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他捂著腦袋,腳步虛浮,他並沒有進車門,而是向前走去。
“宋向暉,你去哪兒?”
那次西餐廳裡宋向暉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漸漸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克製情緒。
每每午夜夢回,他的腦子裡總會反複播放那一個視頻。
他至今都記得且永遠也不會忘記
——“褚願景死於謀殺”
他隻覺得那陣眩暈簡直要將自己擊潰,突如其來的疼痛隻會是讓他深陷沼澤。
宋向暉是清醒著感受到沼澤壓迫至胸,再一步步淹沒口鼻,漸漸窒息。
可這又能怎麼樣,不是照樣和親眼見到褚願景死在自己麵前一樣,一點辦法也沒有?
“宋向暉!宋向暉!”
“醫生,他那時候突然之間頭痛,可是怎麼會暈倒?!”
“他這種身體狀況你還讓他出院?這和縮短他壽命有什麼區彆!”
“醫生,醫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啪!”寒氣從鼻尖一掠而過,齊燁被擋在了門外。
就像他和宋向暉一樣,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道堅不可摧的大門。
齊燁不禁往後踉蹌了幾步,他深吸了幾口氣。
走廊很安靜,靜得齊燁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可是卻感受不到心臟在搏動。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齊燁猛地一回神。
突如其來的呼氣讓他觸不及防,齊燁這才發現剛剛自己一直沒有呼吸。
“喂……喂。”長時間的屏住呼吸令齊燁無法一下子就喘過氣來。
“齊副,有重大發現!快回市局!”
“……齊副,發生什麼了嗎?”見齊燁遲遲沒有說話,警員疑惑地問道。
“哦……我沒事。”齊燁笑道“我一會就到。”
“這不是前幾天執意要辦出院手續的患者嗎?”
“聽說是個警察,那時候肺病才剛好一點就硬要出院辦案,你看這不……”
“他還這麼年輕,其實那時候住院就已經住得挺久了——哦對了,之前這位患者的家屬和我說過,如果患者一旦身體狀況惡化,得及時和他聯係……”
宋向暉躺在病床上,氧氣麵罩覆蓋了他的大半張臉。
他的臉色慘白,了無生氣,一看真與死人沒什麼區彆。
“你聯係一下他的那位家屬吧,你看剛剛把他送進來的那一位,說是朋友,卻也一下子找不到影兒來了……”
護士抿著嘴,低眸卻見宋向暉那張蒼白卻俊秀非常的臉。
“要說他的那位家屬可是真的不一般哪……”
……“齊副,雖然說沒有可以直接看到樓頂情況的電話亭,卻有符合此類條件的副食店。”視偵警察放慢了監控的倍數“然後我們就注意到了這一個男子……”
監控錄像顯示,一個穿得全身黑的男子於一時十分左右走進了這家副食店。
現在正值盛夏,而這個男子卻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戴著墨鏡,鴨舌帽遮著他的大半張臉,甚至還戴著手套。走進副食店之前還鬼鬼崇崇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像是心裡有鬼一般大步跨入了店門。
“他很可疑。”視偵警察道“更可疑的還是這一點。”
時間於二時一十五分,他大步地跨出了副食店,於轉角消失於人山人海之中。
“陳淼墜樓的時間為下午二時一十四分三十一秒。”
一個衣著奇怪,做事偷偷摸摸,在小店待了整整一個多小時,還恰好都在敏感時間點的人真的很難不讓他人懷疑。
“喬竹,你帶著他們繼續調查沈夏光事發前的一係列行為舉動。”齊燁起身道他向身後的樓祺揮了揮手“你,和我一起去副食店。”
“是!齊副!”樓祺挺直腰板道。
“喬竹,屍檢出來的話儘快聯係。”齊燁回頭道“還有你跟臻臻說一下那件事情,就先拜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