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

客棧外下著細雨，白衣鬥笠的少女從外麵走進客棧，細雨從鬥笠的邊緣滑落。

粗布衣的小二在櫃台前忙活，見來了人，擦手迎上去。

“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李寒衣伸手拉下鬥笠，鬥笠淌著雨水。她沒有戴麵具，借鬥笠遮掩自己暴露在外的容貌。

她放下半錠銀子，輕聲答。

“一間客房。”

“好勒，客官稍等。”

粗布衣小二收了錢，叫後廚燒上熱水。

然後用算盤算客房的錢。

木算盤上的珠子劈裡啪啦作響，夾雜著客棧外的雨水聲，添了幾分說不上的雜亂。

店小二算完帳，把多的幾枚銅板補給李寒衣。

李寒衣接過那幾枚銅板，上了樓。

她進了客房，把濕掉的鬥笠和外衣脫下，劍和被砍破的麵具一齊放在桌上。

那張胡子麵具在之前試劍時被人砍破了。

李寒衣手指摸上麵具裂開的木片，頓了頓，把幾片裂開的麵具沿著裂痕放在一起。

她想把裂開的麵具拚起來，

但拚好一鬆手，麵具很快就散了。

李寒衣拿著劍和麵具木片下樓，走到客棧大堂店小二麵前。

“我想問下，這附近可有修補麵具的匠人？”

那張麵具是山上道士親手給她做的，

總不能就這樣弄壞了。

“姑娘想補麵具可以去西邊的打鐵的鋪子看看，那邊有個賣麵具的老頭，他能補麵具。”

小二在青城山下長大，這青城山周邊的人他都麵熟，能補麵具的隻有西邊那個賣麵具的老頭。

但手藝不好說，找他修補麵具的，十個裡有九個沒補好。

客棧外的細雨變小，李寒衣謝過小二，拿著麵具木片去青城山西邊找了補麵具的老人。

老人瞥了眼李寒衣手裡的麵具木片，說道：“這麵具補不好，你還是找給你做麵具的人，再給你做一張吧。”

李寒衣問道：“補不好？”

老人擺手：“補不好，讓給你做麵具的人，給你再做一張罷。”

李寒衣抿唇：“他做不了。”

“怎麼做不了？他能給你做一張，就能給你做兩張。”

李寒衣想到這次上山時，青城山掌門對她說的那番話。

“趙玉真不能下山，他下山會死。”

李寒衣輕聲回答老人：“他在山上，不能下山，做不了。”

老人吹胡子瞪眼：“在山上就不能做了？”

“不能。”

李寒衣答道。

她摸著手心裡的麵具木片，心間掠過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李寒衣說：“他不下山，我不上去，他就算做了也給不了我。”

這張麵具是李寒衣第二次上青城山問劍時，趙玉真賠給她的。

他說，他弄壞了小仙女的麵具，對不起。

他給她做了張一模一樣的麵具賠給她。

還贈了把桃木劍。

李寒衣沒有要那把桃木劍，她有鐵馬冰河，不需要那把劍。

她隻收下了道士親手做的麵具。

但這張親手做的麵具，被李寒衣跟雷門弟子試劍時那猛烈劍氣劃破了。

裂成了好幾片木塊。

老人擺手說：“補不了補不了，讓人給你再做一張吧。”

李寒衣垂眉，她低頭看著手裡的麵具碎片，臉上的神色未變，但卻讓人感覺多了幾分落寞。

她帶著那些麵具碎片，轉身欲走，那賣麵具的老人不知怎麼又喊住她。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