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祟錢(一) 夢的本質究竟是什麼?……(1 / 2)

周遭一片漆黑,在深處又透出點點微弱的熒光,一片霧氣彌漫在空中,籠罩著方圓一切。

魘靈提著盞幽綠色的燈在前麵引路。

他走的是在太順暢了,身體沒有絲毫起伏,黑袍的下擺拖在地上,像水一樣流動。

李觀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顯然,他還沉浸在魘靈剛才的那番話裡。

後者突然停下,李觀棋趕緊刹車,猛地抬頭,不僅失語——為什麼不把燈提在下麵?

其實魘靈沒有五官,隻有一張蒼白如紙的臉,臉上混沌一片,但是綠油油的燈光從地下往上照,配上他孱弱的枝乾身體,整個就像剛從陰曹地府超渡失敗而遣送回來。這畫麵一下映入任何人眼中,是個人都要倒吸一口涼氣。

魘靈似乎沒有感覺到這樣有任何不妥,隻是淡淡的抬起一根細如雞爪,幾乎沒有任何皮肉,還留著長而尖指甲的手指,指向了前方。

“入夢之處”他說。

李觀棋隨之望去,隻見那周遭原本流動的霧氣似乎是堵塞在了此處,正前方形容了是一個拱形的石門,中間形成一個灰色的混沌的圓,對麵投射出些許亮光。

那石門的兩邊刻著細細的兩排字,還是狗趴字體,又細又歪,有氣無力。

左邊:日有所思;右邊:夜有所夢。

且“夢”一字寫的格外扭曲。

聯想到魘靈的雞爪手,李觀棋懷疑他不僅充當“導遊”,還兼職“石刻師傅”。

他徑直過去,長腿一邁,跨過了那個洞。回頭再看時,另一邊的世界已經模糊,似乎在飛速倒退,魘靈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完全不見。最後那洞也逐漸收縮,變成了和拱門材質一樣的石壁。

低頭打量到自己已經“一鍵換裝”——黑色的的冬裝長褲,上麵是拚接的外翻毛絨夾克,脖子上圍著條紅色的長圍巾。

李觀棋這才轉身觀察這個新世界。

這是個偏僻的小山村。

周圍群山環繞,山腳邊和頂上都依稀有幾座小平房。此時日薄西山,有幾家房子的煙囪冒著白氣,表明現在是飯點。

李觀棋站在一條溪流旁,河中大小石塊密布,溪水很淺,石縫中鑽著孱弱的小草苗,在溪水的流動中顫顫巍巍的搖晃。

溪旁,站著一位麵頰瘦削,皮膚黝黑的老漢,一副典型的長年耕作的農民樣,臉上的皮膚因為衰老而一塊塊下垂,一雙渾濁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

老漢身邊圍著一夥年輕人,穿著打扮和他差不多,大概有七八個,個個神色複雜。

李觀棋的目光直直落到其中一個離老漢最近的男孩身上,對方個頭偏矮,體型較瘦,黃黑色皮膚,身上穿一件看著有些年頭的長款羽絨服。之所以他格外顯眼,是因為所有人裡隻有他臉上掛著不合時宜的笑容。

果然,看到李觀棋,男孩高興地撲上來,十分自然地如舊相識一樣抓上李觀棋的手臂,興奮地叫道:“就等你啦!走吧,先帶你們回屋裡去,外麵太冷了。”

“他們估計都餓了,走吧,小輝。”老漢道。

那個叫小輝的男孩在路上一直滔滔不絕:“作為同學,你們能來這裡和我們一起過年,我真的太開心了”“還有四天就過年了,我們這過年可熱鬨了,你們一定得好好感受一下。”

“好好”一詞被他念的很重,尤顯得詭異。

說完,他全然不顧周圍人陰沉的臉,咯咯地笑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走過一條上坡路,是一排並連的房屋,背靠一片密密的竹林。連平房頗具年代感,木屋黑瓦,一扇千瘡百孔的木門。門上,窗戶上都貼滿了福字,門前還掛著一串串臘肉,醃魚。

濃烈的腥臭味撲麵而來,身邊有幾個人明顯不快地皺起了眉。

房子的門都做的又矮又窄,但是門前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極不和諧。細細的燈籠穗搖晃著,看得出那兩個燈籠的也是長壽,周身都積滿了灰,呈現出一種黑紅色,汙漬和長年累月的磨損疊加在一起,又邋遢又寒酸。

小輝將他們引進一間帶有圍爐的房間,房間本來就小,一夥人魚貫而入後更顯逼仄,中間的殘破的圍爐中火苗正小心地竄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

不過起碼比外麵的大冷天好太多。

小輝找出幾個低矮的板凳,擺在圍爐旁邊,一行人三三兩兩挑了個位子就落座了。但是,有兩個男生仍在站在一邊。

他們坐下後,小輝又掛起一張熱情到恐怖的笑臉,衝他們擺擺手說,得先去廚房搭把手,有事喊他。

房間裡的人齊刷刷冷臉對著他,一副:傻子才找你的樣子。

小輝對眾人的排斥視若無睹,笑眯眯的哼著小曲走了。

他一走,李觀棋才抬頭掃視了一圈屋裡的人,加上他,三女五男,一共八個人。

都是和他一樣的身份?李觀棋在心中暗想,繼續打量著他們。

在座看上去都挺正常,除了都頂著一張便秘臉,神色複雜,隻是坐在他對麵的那位男人略…

李觀棋在打量周遭人的時候,儘量不動聲色,看上去他隻是不經意間移了移目光而已。

而當他掃到對麵的男人時,對方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勾起雙唇,毫不顧忌地細睨著他,可能覺得還不夠儘興,又毫不避諱地上下擺頭,把他一整個掃了一遍。掃完嘴咧的更開了,一副我很滿意的樣子。

李觀棋:?

索性他也迎上那人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看著他。

李觀棋從來都不是外貌協會,但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的實在好看,如果說李觀棋的好看是標致,周正。那對方的這種好看就完全是一種侵略性,壓倒性的帥。

劍眉修長,眉峰稍微向下帶,剛好抵在眼窩凹陷處之上。雙眸細長,雙眼皮深邃,瞳孔不大卻是亞洲人少有的淺棕色。麵部輪廓剛硬而流暢,高挺的鼻梁宛如刀削,嘴唇稍稍外翻並向上翹。簡單來說就是擁有亞洲人的皮相兼具歐洲人的骨相感。可是這種融合並比以一種混血感呈現出來,反而他的長相中東方的韻味更濃厚點,讓人感覺隻是五官十分立體的亞裔帥哥。

當然這些李觀棋都品不出來,他心裡隻得出這麼個結論:長的還行,腦子倒是…可能不太正常。

李觀棋想完這點的下一秒,隻聽見對方撲哧笑了一聲說:“都看了這麼久了,就不知道和我打個招呼?”

此言一出,屋內在烤火的、不在烤火的,在發呆的、不在發呆的,都抬起頭齊刷刷的望向李觀棋。

....果然應該去掉可能。

李觀棋:“你就坐我正對麵,難道我低頭看鞋?”

言下之意:我就是單純麵朝你坐著,少自作多情。

“哦。”那人淡淡道,瞥了眼李觀棋的鞋,又抬頭說“那我確實是比這鞋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