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分散回房間之前,小輝幽幽地來了一句:“山裡晚上不太安全,最好不要亂跑哦。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祝你們好睡。”
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哆嗦,小輝說完就走了。前廳裡黑的嚇人,隻有中央吊著一盞臟兮兮的白熾燈泡,亭前似乎還有個供台,不知道擺著什麼。
他們互相囑咐了對方注意安全,就分成兩撥各自回房了。
好在房間沒有前廳那麼寒酸,總體來說還是能落腳的,床上是剛換的褥子,除了有些舊之外還是挺乾淨的。
想到今晚要睡覺,李觀棋不由地想:在夢裡也能做夢嗎?
傅東看了看麵前兩張窄床,問到:“大家先說說,怎麼安排?”
陸琢言反問:“什麼怎麼安排?”
傅東愣了一下:“就是晚上怎麼睡啊,咱們四個人,得分一下。”
陸琢言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分什麼?當然是你們倆一張,我和他一張了。”陸琢言指了指王辰煥和傅東,最後又指了指李觀棋。
“好吧。”
李觀棋:我好像還沒說話吧…
所幸他也懶得多費口舌,跟誰睡也是睡,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方案。
陸琢言率先脫了外衣,爬到了床的裡麵,李觀棋隻好待在外麵一側。說起來也是奇怪,本來在火爐房看完電視的時候,他也沒覺得很困,此刻一坐到床上,兩隻眼皮就像快要打架一樣。
“李、觀、棋,”陸琢言一字一頓道,“你爸媽料事如神啊。”
李觀棋不解地挑眉:?
“有道是“觀棋不語真君子”,怪不得你這麼惜字如金啊,李君子。”陸琢言調侃說。
“謝謝,令尊令堂也很是未卜先知,你說話前是該多多琢磨。”
今天第二次吃癟,陸琢言無所謂地哈哈一笑。
四個人在房間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兒天,還順帶關心了下陳楚灝。沒過一會,就熬不住,關了燈紛紛睡去了。
***
李觀棋覺得這次他入睡得很快,慶幸的是,今晚他好像什麼夢也沒做。
半夜,一陣詭異的摩挲聲將他擾醒。隔壁床的兩人還沉沉的睡著,傅東鼾聲如雷。那摩挲聲聽著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並且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有什麼東西離他越來越近。
李觀棋本來剛從睡夢中幡然醒來,腦子還有些沉,不過下一秒,他就徹底清醒了,連脊背都不由彎起來。
因為那聲音,分明是從他床底下傳出來的!
李觀棋猛然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瘦小身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從床底下爬出來——正是剛才的那個佝僂老太。李觀棋他們的床底其實特彆低,難以想象她是以怎樣一種扭曲的姿態擠進去的。
那佝僂老太廢力地從床底下抽出身體,慢慢舒展身體,全身的骨頭發出怪誕的嘎吱聲,她在李觀棋床邊轉了個圈,手裡提著一把鐮刀,隻是比剛才那把看上去更大。在月光的照射下,刀鋒反射出一道殷紅的光。
不過房間裡還是暗得很,佝僂老太似乎眼神不好,又大幅度彎著腰。李觀棋正盯著她拿鐮刀的手,隻見下一秒,她瘦弱的手臂一抬,鐮刀瞬間以一種可怕的力道,向李觀棋身上砍來。
李觀棋無處閃躲,身體猛地向後躲去,撞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裡。
李觀棋仍心有餘悸,沉浸在驚訝之中,隻聽見身後那人在他耳邊耳語道:“兄弟,一上來就投懷送抱,這樣不好吧。”
李觀棋:…如果可以,他想把這人推出去擋刀。
鐮刀深深的嵌進床板裡,那邊的被子已經破的一塌糊塗,白色的棉絮四處翻飛。那一刀力度之大,佝僂老太費勁地拔了半天,才再次將刀拔出。顯然,若李觀棋沒躲開,現在他的身體就是兩截了。
他屏息凝神地準備著應付佝僂老太的下一步動作,誰知她拔起了刀後,竟然頭都沒回開門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眼神不好還是打算今晚先放她一馬,實在是奇怪。
一邊的傅東和王辰煥像是被人掩住感官一樣睡的死沉,完全沒被他們這裡的動靜吵醒。
李觀棋的身體動了動。
“你再往後我們就貼在一起了,”陸琢言賤賤的來了一句,“乾脆相擁入眠得了。”
半邊的床已經沒了,李觀棋無處可去,也懶得和他計較。但是李觀棋回憶起晚飯時小輝和佝僂老太那種異常的舉動,特彆是陸琢言吃了東西後她那惡毒的眼神。聯想起陸琢言說吃東西目前沒有問題,過一會有沒有危險他就不清楚了。而進房間後陸琢言主動腰睡在裡側的房間,並且和他一樣在半夜就醒了,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什麼一樣。
“你早就料到會有危險?”李觀棋轉過身麵向陸琢言,身體又儘量後退了些,貼在床的邊緣。
“唔”黑暗中,陸琢言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著令人捉摸不定的光,“不知道啊。”
然而他臉上的明明白白寫著的是:當然知道了。
李觀棋:...能不能起碼演一演。
“你似乎和我們不一樣,關於這個夢境,你好像知道的更多,。”李觀棋盯著陸琢言的眼睛,想捕捉到他的眼底的心思。
陸琢言沒有回避他灼灼的目光,說,“我不是第一次入夢。”
沒想他會說的如此乾脆,李觀棋不由愣住。
“但是,我並不覺得這裡除了我之外,都是初次入夢者。”陸琢言低聲說,臉上的表情顯得較為認真。
沒錯,魘靈說了這個夢境有其他和他一樣的入夢者,但是沒有說過大家都是初次入夢。既然入夢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入夢,那麼很有可能在這個隊伍裡有人已經多次入夢了。
可是為什麼,在這之前每個人都表現的像是初次入夢那樣,不肯多說什麼?
“所以比起我們,你應該還知道更多關於入夢的事?”
陸琢言沒說話,默認了,他閉上眼睛說:“睡覺,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語儘,閉上眼,索性裝睡。
李觀棋看他閉上了眼,心裡卻思緒萬千,還是覺得疑點重重。
其中,最讓他奇怪的是,陸琢言有意接近自己,這種接近究竟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他不知道。隻是,他凝視著眼前人的睡顏,覺得陸琢言身上似乎有太多東西令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