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小心被堵在了最初那個十字路口。進退兩難。

如果有一天還能回到最初遇見的時刻，請千萬記得那時滿室紮眼的金色光華。

從此以後，那便是生命中唯一的執著。

“雷克斯，你果然還是在騙我。”

睜開眼睛，汪大東直起身子麵對著那個穿戴整齊正欲出門的身影，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淩晨三點三十，不要告訴我你隻是睡不著出去散個步。”

“大東，我•••••”

“為什麼？”

“我隻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告訴我原因。”

“•••••••”

“雷克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不攔你。可是，這次我不會原諒你。”

“大東••••••”

眼眶有一點濕潤，繃不住地想要流眼淚。

很疼，比剛剛被進入時還要痛上許多。

“你踏出這個門，我就當這十年做了一場夢。我從來也沒認識過你。你往後的人生裡，也不會再有汪大東這個人。”

“你白癡啊，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是，你他媽一點也不在乎。你就喜歡變著法兒的耍人玩，這樣你滿意了？”

“你才第一天認識我嗎？我是怎樣的人你今天才看清楚？”

“雷克斯！”

汪大東一腳踹翻了客廳裡的茶幾，玻璃板與地麵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音。

在靜謐的黑夜裡震得人大腦生疼。

“認識你的時候我隻知道我救了一個被人欺負的孩子，可我不知道原來人家是堂堂ko2，根本就不稀罕我救，也不稀罕我保護。你其實特討厭我吧，天天屁顛屁顛跟你後麵不說，腦袋還不好使。你有本事又特無聊，所以才覺得把我當玩具玩玩也不錯是吧？”

“汪大東！你••••”

這麼多年，就是這麼看我的？

要是真不在乎，我何必不聲不響在你身邊這麼多年；要是不在乎，我好好在美國呆著回TW來做什麼；要是不在乎，剛剛•••更不會允許你這樣對我。

動了動嘴唇，沒發出聲音。

雷克斯拉開門就想離開。

他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

這樣也好，乾乾脆脆斷了一切念想，反正對他來講任何之於未來有關的字眼都是奢侈的東西。

汪大東不會寂寞。

他的身邊有王亞瑟、有蓮、有金剛妹、有煞姐，甚至還有毫無保留愛著他的丁小雨。

男人女人他都不缺。

至於自己。時間，會撫平一切存在的痕跡吧。

外麵風不大。淩晨的氣息還被無窮儘的黑夜所籠罩。

雷克斯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沒有特定的目標，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他隻是一直想，怎麼他們會變成今天這樣。

汪大東。

怎麼明明那麼傷，卻依舊無法放下。

這麼胡亂想著走著，手中的手機卻瘋狂地叫囂起來。

幾乎是無意識地接起。

“雷克斯，你給我回來！”

有些氣憤的著急的聲音從聽筒另一頭清晰傳來。

“你不是看清楚我是個什麼人了嗎？”

“站著彆動，我馬上過來。不要掛電話。”

雷克斯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

幾分鐘後，他看到了那個氣喘籲籲、一臉汗水的男人。

走上前，一把就摟到了懷裡。像分開了幾個世紀，隔著單薄的衣服感受彼此火熱的體溫。最熟悉的味道。

不願鬆開雙手。

“剛剛很委屈吧？為什麼不說出來。”

汪大東低低地聲音從耳邊傳來的時候，才放任眼淚慢慢滑落。

“雷克斯，從小你就這樣，什麼也不說。生氣也好，難過也好，委屈也好，全都一個人忍著。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本來就不聰明，所以我猜不出來。我剛才是很生氣，可是我不是氣你騙我，而是氣你根本不信任我。有什麼問題你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能幫你？”

“嘿，我都解決不了，你能做什麼？”

“可是我想知道。”

歎了口氣。雷克斯從他的臂彎中探出頭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樹。

“大東，那棵樹像不像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顆？”

“你不要轉移話題。”

“大東，事實上，我••••需要動一個手術。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說這話的時候，雷克斯很平靜。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隨性。

可汪大東卻呆住了。

也許他設想過各種雷克斯欺騙的原因，卻從來沒有和生命聯係到一起。

太沉重了。

而他，竟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這麼久。

“那之前離開的兩年，你也是•••••”

“嗯。”

“你不用和我解釋醫學上的原理，我也不懂。我隻想知道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百分之九十？”

“••••••”

“百分之七十？”

“••••••”

“不會隻有百分之五十吧？”

汪大東聲音明顯低了下去，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百分之三十？”

“不到百分之十。而且就算成功了，也需要四年的時間才能恢複。”

“不準做。”

“大東•••••••”

“我說不準做。我不答應。這和送死有什麼差彆。”

“可是不做的話，遲早也會死。”

“你不是說隻是有可能。我不會讓這個可能發生的。從現在起，你和我在一起，不準離開。如果你要治療，我也陪著你。不管多久都行。但是這個手術不能做。我不想冒任何失去你的風險。”

“就算我死了，你身邊還有其他很多人，不是嗎？”

“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一樣。不然你以為我會隨便和人發生關係？還是說，你可以隨便和人發生關係？”

“汪大東！”

“這不就得了，雖然我不知道兩個男人要怎麼在一起，可是我想試一試。”

“你不後悔？”

“不後悔。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遇見你。”

“••••••”

“雷克斯，我想，也許我是愛上你了。”

街上人很少，掌泥般碎舊的水泥地上沒落下半個人影。

遠方的街道口亮起了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金色的。泛著陽光的慵懶。

記憶深處過往的情節忽然變得無比清晰。

快樂、忠誠、守護、背叛，還有所經曆的迷惘，在這一刻，都不再重要。

明白了，就勇往直前。

用儘全力去抓住唯一幸福的機會。

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在等待。

七月，最勇敢的季節。

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