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逛了好幾條街,發現除了牛郎織女的戲場相似,基本上玩的花樣一家一個,還有些玩的在樓閣裡,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都給得起兩個銅板的入門費,他卻隻能站在門外。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華貴好看,但是沒錢,沒錢不說,他連裝錢的袋子都沒有。
於星河歎了口氣,過了半秒又爭作了起來,能出來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離開原地,去了一麵牆上都是彩燈的地方,旁邊那麼鬨顯得這裡十分安靜,每個彩燈上都寫著燈謎,時不時一個人嘶兩聲,喃喃說幾個詞轉而又否定自己,隻有少數人能猜出一兩個然後被送與那盞彩燈,被猜出來的彩燈拿來送給心上人是七夕節這天最有麵子的一件事。
前麵有一個人搖搖扇子,高興地大聲說:“無雨天晴目無距,豐地糧盛忙到頭,這不就是興嘛!老板你說我猜對沒有?”
這裡花燈的老板微笑著搖頭:“各位哪能無憑無據的猜花燈。”
那個人把扇子一收,沉思了起來,不是興還能是什麼。
人群中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情,男女之間情愛的情。”
老板:“這位公子說的沒錯,就是情!”
大家頓時嘩然,紛紛看向那位猜對花燈的人,此人身穿遠山紫色的衣裳,腰間佩戴著上好的脂玉環,俊美的眉目間儘是書卷氣息,麵目清風如月朗朗君子。
這人見大家都給他讓了路,絲毫不做作地上前去接過老板解下來的花燈,之後也沒有走,繼續留在那裡仰著頭看燈謎。
“七夕橋頭戀佳人,情絲難斷斷今朝,乃是心,心上人的心。”那個人又猜對了一個,距離上一個被他猜對的花燈也不過就過去一會。
小娘子們都掩麵羞紅了臉,一雙雙巧目直溜溜地盯著他看。
傅齊羽手裡已經有了一個燈,他將第二個猜下來的燈遞給了一旁陪同的下人,一時間風頭無兩,誰又能想到,他隻是見到這種文字謎就收不住腳,偏愛解謎而不是為了這些燈。
後麵傅齊羽又接連猜對了好幾個,老板叫苦不迭,再這樣下去,燈謎要是被猜完了圍觀的人就都走了,他再想推銷推銷自家釀的酒都沒人買了。
於星河看得嘖嘖稱奇,這裡的花燈做的都很精致,老板說這是他家的小女兒做的花燈,彆家都沒有,那個人分錢沒花就拿了那麼多,讓人眼紅不已。
不知道又是哪條街上出了熱鬨,人群攢動,於星河在外圍飽受其害,直接被擠得跟著人潮在走,路邊攤販才是最頭疼的,一個不見就被踩壞了攤子,一部分吃食直接掉在地上。
於星河一半興奮一半叫苦,被人強帶著看熱鬨的感覺針不錯,他都不用自己去找了。
他冷不丁腳下踩到了某個東西,整個人往後一滑,左手在慌忙間抓住了某個木頭杆子,嘩啦一聲,這位攤販剩下的吃食也直接去見了織女大人。
“小心!”
一個冰冷的手及時抓住了於星河,把於星河板正的帶回了原地。
於星河嚇了一跳,要是剛剛他摔下去就要發生踩踏事件了,他感激地看著救他起來的人:“謝謝。”
他的兜帽剛才滑落,傅齊羽抓著於星河的那隻手上正好拿著一個藍色花燈,花燈舉在被救起來的人臉前,微弱的藍光映在受驚的那個人臉上,傅齊羽微楞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他的腦子裡瞬間想出一句話,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哎喲這位公子啊,我的攤子全沒了呀......”攤販在旁邊叫慘,於星河立馬掙脫開傅齊羽的手,站好往身上摸錢,隨後又滿臉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身上沒錢......”
傅齊羽也回過神來,往自己的腰封摸銀子遞給了攤販,“這位公子撞到了多少,我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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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萬安!”
酒樓的一個包廂,一名老者即使行動不便但也還是雙膝跪倒在地行朝傅屍末了一個大禮,傅屍末看不出情緒,隻是漠然地說:“起來談話,太傅。”
離反解將太傅扶了起來,引到對麵的座上,吳太傅一個勁地點頭,等坐到位置上時眼淚積滿了眼眶,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才抬起頭來看著對麵一身黑衣的男人。
“十九年了,自從台州一案後老夫與您已經十九年未見了。”十九年過去,他早已鬢發斑白年老遲暮了,可對麵的人越發沉穩,一個人的樣貌如何在變,品性卻不會改變,在他進來看到傅屍末的第一眼就確信,這就是當年那個穩重早熟的孩子。
“是老夫無用,在您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後無能為力。您去北境前我也曾向皇上勸告,可是我吳家當年全族皆為讀書人,沒有在朝為官的後世,老夫我人微言輕,皇上全然被趙氏給蒙蔽了雙眼。”
他渾濁的眼裡全是藏不住的仇恨,當年要是他有能力,何至於讓那麼小的殿下前往荒蠻北境受苦。
“我這十九年,每年都在寫信給您,您一封信都沒寄回,我還以為您是在記恨我當年的無動於衷,所幸,所幸,您還是召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