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不過去的高牆碧瓦,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長路。
一抹黑色身影在陽光下穿行。紮著高馬尾的少年意氣風發。麵上有些焦急,但礙於宮中的規定,不可疾行,於是形成了長腿卻隻能邁著小碎步的滑稽場景。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一身潔白的裡衣,披著件墨綠色長衫的男子斜躺在床榻上,單手支著頭小憩。
“蕭小將軍,大人正在午休,您不能進去!”
門外一陣嘈雜,似乎是侍衛在和誰說什麼。屋內人懶懶抬起眼皮,眼角隨之微微上挑,睡眼惺忪時有種說不出的嫵媚。緩了片刻,才啞著嗓子道:“長墨,讓他進來。”
兩人都聽到了他的話,少年得意洋洋地走上前,臨進門時還挑釁似的衝長墨挑了挑眉,好像在說:你奈我何?
進入殿內,終於不用顧忌宮規禮節了,他撒腿向內殿跑去。
“你怎得這般急?”屋內人維持剛才的姿勢,一縷長發順著肩膀滑落到胸口,衣衫因為方才的小睡而有些淩亂,露出一點白花花的鎖骨。
蕭洲渡眼神從他身上劃過,紅著耳根不自然地彆開目光。嘀嘀咕咕道:“嗯……太……太傅,我來……找你說點事……”
盛文川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整理整理衣襟,揶揄他“天大急事?跑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紅暈從少年的耳根蔓延到整個臉頰,“沒有……”說著,便打算和往常一樣坐在盛文川床邊,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動作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
這小孩當真是有趣,盛文川繼續逗他“怎麼了?蕭小將軍現在也開始嫌棄我的床了?”
“才沒有!”蕭洲渡紅著臉一屁股坐下,微微有些羞惱。
盛文川這才止住惡趣味的心思,回歸正題。“你有什麼事?”
蕭洲渡撇撇嘴,拿著桌案上的茶杯一飲而儘,清了清嗓子。“太傅,我要跟父親一起出征了!”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麵閃爍著憧憬,就像一隻搖著尾巴求誇獎的小狗。
盛文川眉頭短暫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成原先的漫不經心。 “哦?小將軍終於可以名副其實了?”
“太傅!你都不為我驕傲嗎?”沒看到自己所期待的反應,蕭洲渡有些不開心,眨巴著眼睛撒嬌。
盛文川無奈地歎口氣,“多大人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表示稱讚。
瞬間,蕭洲渡就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子,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太傅對我最好了!”音調突然一轉,變得委屈巴巴“可是我舍不得太傅啊……”
夏日午後燥熱,盛文川撥開黏在自己身上的蕭洲渡,拿蒲扇為兩人扇涼。“有何不舍,你既已從我這學到知識,那我的責任便已經儘到,你以後在外征戰,所要經曆的告彆總歸不少。”
外麵的蟬鳴聲聲,鬨的人腦袋昏昏沉沉。
蕭洲渡心裡莫大的失落,剛才因為能夠帶兵打仗的喜悅突然消失貽儘。但自己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明明盛文川說的是實話。
“失落是常事,”盛文川察覺到他情緒的低落,“畢竟你與我相處了多年,幾乎天天在學堂都能見到,突然一下分彆,當然會難過。”
蕭洲渡攪著手指,耷拉著腦袋,還是有些悶悶的。
見狀,盛文川望了望窗外,喟歎一聲,“你先出去,我更衣,隨後帶你去散心。”
聞言,對方一下打起了精神。好像原本垂著的小狗耳朵又突然立起來。聽話地守在門外,等待他兌現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