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為今年沒能騙到外鄉人,所以村長才會對你們下手。未知的恐懼,總是令人更加害怕。”小萍淡淡的說,用木棍撥弄了下紙灰堆。
“知道了,你要的,我會幫你實現。你呢?你要怎麼辦呢?離開?”蘇弈站起身,低頭看著小萍。
小萍抬眸,和蘇弈對視,笑了笑:“我不會離開的,我也會跟著村子一起,消失在這裡。身為幫凶,有什麼理由活下去呢?”
每每午夜夢回,小萍總覺得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怎麼洗也洗不乾淨,這鮮血如跗骨之疽,讓人痛苦,卻再也無法洗儘。
蘇弈:“這麼多年你都熬過來了,為什麼現在才選擇毀滅這一切?”
小萍怔愣的想,是啊?為什麼呢?明明已經麻木了。
“因為……小安的死,說我無情也罷,如果石梁沒有一次又一次踩踏我的底線,恐怕也不會選擇一起死。”小萍譏諷的笑了笑。
女兒的死,是壓倒小萍最後的一根稻草,也是多年深埋的恐懼與怨恨的導火索。
蘇弈轉身離去,跨出門檻時回頭。
看到陰暗沉鬱的天空下,小院子裡,小萍跪坐著,整個人籠罩在白布衣服下,那火盆裡的火光,竟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
離開後,蘇弈決定去河邊找找線索。
這次,走在村道上,江戌月看著路邊的村民,總覺得他們是在用看待宰的豬般的眼神看著自己。
林挽雪也有這種感覺,不由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
到河邊,三人看著這雜草叢生的河邊,越靠近河麵,越感覺空氣中的寒意逐漸濃重。
“李一哥,你覺不覺得,這兒,好冷啊。感覺,好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天氣變冷。”林挽雪努力表達自身的奇怪感受。
而且,感覺自己好像又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
蘇弈凝視著麵前這平平無奇的寬闊的河麵:“也許,是因為這條河裡,葬送了不知道多少條生命吧。冤魂不散,陰氣凝成霜。”
江戌月歎了口氣,想起小萍說的話,喃喃:“封建迷信要不得,心有偏見害死人啊。”
三人站在河邊,身後是將近一人高的雜草。
蘇弈蹲下身,將手伸入河中,感到刺骨的寒意纏住他的手指,親昵地纏繞在他的指間。
當蘇弈品出那一絲絲親昵時,感到一絲絲奇怪和震驚。
思索片刻,蘇弈對著林挽雪道:“你試試將手伸入水感覺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麵對蘇弈的要求,林挽雪感到有些疑惑。
遲疑片刻後,還是將手放進河水裡。
當林挽雪將手伸進河水裡時,她感覺到,一股森冷的惡意,鑽進了指尖。
眼前開始閃現各種破碎的畫麵:
跪在地上虔誠ke頭的人群,被放乾血的學生,抱著男童喜笑顏開的男人,病床上形銷骨立的女人,煙霧繚繞下微笑的山神像,被埋入土中的屍體……
最後一幕,是若隱若現的燃燒的香火,與隱在明暗交界處,微笑著的山神像。
這一幀幀畫麵,蘊含著濃烈的絕望、怨氣、怒火、悲傷,將林挽雪裹挾在其中。
“挽雪!!挽雪!!你還好嗎?”江戌月抱住突然倒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林挽雪,焦急的喊著。
蘇弈將林挽雪無力垂在水裡的手拔了出來,這水……好像將林挽雪當成了怨氣釋放的媒介,瘋狂的湧入她的身體裡。
根據林挽雪之前在山裡和現在的情況,蘇弈隱隱覺得林挽雪的異能應該和共情通感有關。
過了好一會兒,林挽雪才重新恢複意識,有些呆楞的坐在地上。
江戌月見狀,有點著急,就想去推拉林挽雪時,感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
回頭,發現是蘇弈。
蘇弈輕輕搖了搖頭:“先彆動她,讓她緩一會兒,你陪著她?我想去那邊看看。”邊說邊指了指靠近山的那一邊。
江戌月擔憂的看著呆楞的林挽雪,點了點頭:“我要陪著她,李一哥你先過去看看吧。”
蘇弈點了點頭,向靠近山的那一邊走去。
很快,蘇弈的身影就消失在雜草叢裡。
隻留下江戌月和林挽雪兩人在原地。
“戌月……”林挽雪突然開口。
“嗯?!挽雪!你好多了嗎?”江戌月緊張的問。
林挽雪搖了搖頭,沉默了一瞬:“人命,好像在這個村子裡時最不值錢的東西。”
江戌月聞言,歎了口氣,抱緊了林挽雪:“所以……小萍才想讓這座村子徹底消失吧。”
兩人不再言語,隻是默默汲取對方體溫所帶來的溫暖。
沒一會兒,蘇弈的身影又再次出現在江戌月的視野裡。
蘇弈見林挽雪緩過來了:“我們先回村子吧,去村子裡探下現在的情況。這河古怪得很,先離開為好。”
在三人背影消失在雜草堆後,河邊出現一個渾身腫脹且濕漉漉的小女孩,小女孩側著頭:“他們可以結束我們的痛苦嗎?”
“我覺得他們可以。”旁邊突然出現一個渾身泛紫的小女孩,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兩個小姑娘凝視著蘇弈他們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