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 夜晚的大海像是一個巨大的染缸,……(1 / 2)

夜晚的大海像是一個巨大的染缸,它把天空裝進懷裡,為它染上了一抹深藍,無數星子點綴在天邊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芒,一艘排水量在3萬左右的中型貨輪正悠哉地躺在太平洋上。

海麵平靜,船身隻輕微晃動,海水拍打著船舷,節奏輕柔,像是深夜的催眠曲,蘇玉嬌站在二樓的甲板上,倚靠著欄杆向遠處眺望,船上的舷燈大約可以穿透濃霧到達五海裡左右的遠處。

鹹腥的海風混雜著微微酒氣環繞在鼻腔,相較大海的沉靜,身後艙室燈火通明,倒是熱鬨不少。

“蘇小姐,外麵風冷,進來坐坐吧。”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小夥子提著酒瓶朝她走了過來,腳步輕快,臉上溢著笑,指了指身後的艙室。

蘇玉嬌搖搖頭,微笑著回絕了他,他攤了攤手快步走進了船艙,艙門打開的一瞬間,裡麵傳出了陣陣高亢的笑聲。

蘇玉嬌轉頭,再次眺望大海,燈光無法企及的遠方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眼睛被海風吹乾,眼皮半耷著,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事實也是如此,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原本在這個時間她應該躺在家裡新買的那張智能床墊上,可惜她前腳剛回到家,後腳那個地中海老男人就把她外派了。

原來隻需出三天的差,現在還得多加一個禮拜,蘇玉嬌看著甲板上那幾個沉重的集裝箱,眸子暗了暗,“真TM操蛋!”

蘇玉嬌低聲罵了句,這一趟本不需要她親自來,可那老不死的說了,為了讓對方看到公司的誠意,特地派代表跟船,還執意點名要她來,對的!蘇玉嬌嗤笑一聲,原定的那個人隨便找了個借口請了假,公司裡誰不知道他是帶著女人度假去了,偏偏誰又不敢得罪他,蘇玉嬌越想越氣,一顆腦袋熱氣騰騰,像是隨時炸裂的玉米粒。

一連幾天晚上失眠,身體疲憊極至極,腦子卻依舊活躍,下午用餐後她就鑽進了臥室,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腦子越睡越清醒,索性下了床到甲板上吹風。

大海的夜溫柔而靜謐,蘇玉嬌在海風的吹拂下漸漸平靜,她凝望著天邊的星辰,眼裡閃爍著銀光,仿佛正在透過深藍色的重重天幕看見那一片璀璨瑰麗又浩瀚無窮的宇宙。

忽然,一聲長鳴打斷她的沉思,蘇玉嬌警覺地看向水麵,海水劇烈搖晃起來,船身也隨即開始晃動,海水打在船舷上濺了她一臉,船隻搖晃了不到一分鐘便平靜了下來,蘇玉嬌急忙回頭,艙室裡依舊熱鬨,似乎並無異樣。

估計船體遇到了小型魚群,信號燈也沒亮,看來問題不大。

蘇玉嬌稍稍安下心,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把臉,眼角處忽地銀光閃現,嚇了她一跳,她立即向四周看去,四下安靜如常,艙室的隔音很好,空氣中隻剩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和桅杆上生鏽的風向標吱吱呀呀的叫聲。

“唧──”又是一聲長鳴,似鹿鳴又似鶯啼,響徹在整個海天之間,聲音充斥著一股未知的力量,怪異又空靈。

在舷燈射程內的遠處,浪潮翻湧,蘇玉嬌定睛一看,一頭巨獸正翻滾著身子在燈光照射下露出銀色的肚皮。

是鯨!這樣驚奇的景象讓蘇玉嬌大喜過望,這是她第一次在海上遇到鯨,巨大的身體在海麵上滾了一圈,背鰭朝上,像座小島在海麵上漂浮著,碩大的尾鰭劃破水麵又沉了下去。

海麵複歸平靜,蘇玉嬌不由驚詫,船體突然重重一晃,蘇玉嬌險些沒站穩,她死死扶住欄杆,穩住身形,目光朝水麵望去,心中忐忑不安。

海麵上白光閃爍,船上的照明將靠近船隻五米處的海域照得發亮,即便一丁點異常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此時,正在蘇玉嬌所站之處的船舷下方,一隻燈籠似的大眼睛霍地浮出水麵,泛著刺眼的亮光。

大眼睛緩緩移動,似乎將視線鎖定在蘇玉嬌的身上,鯨那巨大的身軀緊挨著船身,一動不動,蘇玉嬌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眼信號燈,又瞥了眼身後的艙室,接著才看向那個龐然大物,露出驚駭的神色。

大眼睛盯了她一會兒,轉而飄離,巨大的身子輕巧地換了個方向,朝遠處遊去。

“唧──唧──”海底傳來震耳欲聾的鯨語,蘇玉嬌皺緊眉頭連忙捂住耳朵,那頭鯨在她看得見的不遠處探出腦袋,鼻孔裡呼出氣流,水滴發散在空中,又重重打落下來,那頭鯨懶洋洋地在水麵上打滾,海水一浪一浪地向四周湧來。

不知為什麼蘇玉嬌想起了海洋公園裡的白鯨,圓溜溜的小眼睛,軟乎乎的大腦袋,還有那白花花的身子鑽進深藍色的水池裡戲水的模樣。

“玩的開心嗎?”蘇玉嬌不由地對不遠處那頭鯨說道。

話音剛落,海麵上傳來短促的“嘎嘎”聲。

蘇玉嬌一驚,笑了,便問:“你能聽得懂我說話?”

都說鯨的智商高,沒想到居然聽得懂人話。

“呼──”鯨回答了她,接著在她麵前轉了個圈,“唧──”聲音清脆像是在說些什麼。

“你想讓我陪你玩?”蘇玉嬌探出半個身子問道。

“嘎嘎。”

“你問我的朋友?”

“嘎嘎嘎,呼呼──”

蘇玉嬌像是聽懂了一般,歎了口氣,苦笑道:“我沒有朋友。”

“呼──”

“你想帶我到你家裡玩?”

“嘎。”

蘇玉嬌想了想,衝它笑道:“好呀!”

夜色深沉,貨輪平靜行駛在廣闊無垠的大海,海風無聲地吹著,濺起的浪花悄無聲息地落下,塵世諸般人生,或許隻有這片深藍才是歸宿。

重生

耳邊響起了細小的爆裂聲音,身體像是飄在熱水中,軟綿綿,暖洋洋的,空氣有些燥熱,不知哪邊的臉頰被熱氣熏得發燙,眼皮重得不行,腦子逐漸清醒。

一絲光亮從眼縫處擠了進來,迫使她睜開眼,眼前是一個將熄的爐子,裡頭黑黢黢的木炭上燃著零星的幾粒火星,爐子的熱氣撲麵而來,蘇玉嬌摸了摸臉頰,燙的有些發疼。

這是個老式柴火灶,灶台上架著一口大鐵鍋,鍋蓋被泛黃的濾布層層包裹,鍋蓋的正中央立著碗口粗細的長竹筒,竹筒延伸半米,轉了個彎又垂直伸進隔壁那個被紗布覆蓋的大木桶裡,桶裡溢出了米酒的香氣。

周圍的牆壁被煙火撩得漆黑,房梁高懸,中間掛著個竹籃,破舊的玻璃窗開在高處,透著白光,蘇玉嬌坐在爐火前,身後是一排碼好的樹枝柴垛。

眼前的場景恍若夢中,這個地方分明是她從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