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梨花白如雪。彭州家家戶戶都有梨園。
剛從梨園出來的秀紅在道旁碰到無精打采的萬武。
“咋了萬武,你嫂子這兩天咋樣,這段時間忙地裡的活,都沒來得及去看她。”
萬武什麼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咋了到底?”
大大咧咧的秀紅從小和萬家兩兄弟一起長大,一起上樹掏鳥下河摸魚一起在村裡瘋跑,為這秀紅沒少挨揍。
萬武依舊什麼也不說,眼見著秀紅抬起手來,萬武肩膀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乾啥啊!我嫂子去她二哥家了,上次你不都聽見了嗎?”說完萬武氣哼哼地走了。沒了哥哥,萬武不知道該乾點什麼。他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個混不吝,每天東一錘西一棒地混日子,沒有哥哥,恐怕他都長不了這麼大。這些日子魚水去了二哥家,說是好好養養,其實萬武也知道,一方麵魚水那個無利不起早的二嫂是看中了哥哥的撫恤金,另一方麵也怪自己沒本事,這麼大的人了,要不是靠著哥哥教的做點小木器的手藝給彆人打個椅子櫃子啥的,恐怕自己每天連個玉米餅子都吃不上,更彆說養活肚子逐漸大起來的嫂子和未來出生的小侄子了。
秀紅把地裡乾活的家夥事兒放回家,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去灶台揣了點剛出鍋的貼餅子,跟家裡應付了兩句就急匆匆地往魚水二哥家趕。
來到魚水二哥家門前,秀紅並沒有著急敲門。她看了看周圍,四下沒人,她直接翻過土做的牆頭進到院子,中午時分,二哥二嫂的鼾聲傳到院子裡。秀紅並沒有理會,躡手躡腳站到了西屋窗前往裡麵望,空蕩蕩的屋子堆滿了糧食,並不見魚水的身影。
“魚水…魚水…”秀紅壓低嗓子邊喊邊找。
隻見羊圈旁邊的草棚裡探出了個腦袋,是正在彎腰拾羊糞的魚水!
草棚的角落裡放著一張破破爛爛的床,正有幾隻羊羔子往上跳。
秀紅見狀趕忙跑了過去。
“你在這乾啥?咋不進屋?”
又急又氣的秀紅不自覺大聲問到魚水。
“我問你咋不進屋?!”
臉色蠟黃的魚水眼裡噙著淚,但始終不說話,也沒讓眼淚掉下來。
“秀紅,彆問了…”
“呦,這不是秀紅嘛,我和你二哥睡得太死都沒聽見院門響。”趙氏披上花襯衫走出屋。
“二嫂,你不是說讓魚水來你家養著,你就讓魚水睡在這?!”
二嫂一時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回到,隻把目光轉到了魚水身上,她希望魚水能編出點好聽的,好讓秀紅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死丫頭快閉嘴。
“秀紅,瞧你說的這是啥話,是魚水,魚水她自己嫌屋裡熱,非要住這裡,這有風,她不是有喜了嘛,怕熱。再說了,你看,總共就兩間屋,西屋堆滿了糧食,也沒法住人啊。”二嫂臉上陪著僵硬的笑。
“怕熱?怕熱?”
說話間秀紅已經衝到了西屋門前,氣憤地一把推開西屋的門,把西屋裡的糧食扛起來就往院子裡扔。
“我讓你怕熱!我讓你怕熱!我讓你怕熱!”
秀紅真的是氣極了,五十斤一麻袋的糧食,她似乎毫不費力,把院子和西屋弄了個稀巴爛。魚水二哥和二嫂兩個人一起攔也攔不住。
秀紅的暴脾氣引來了鄰居,不少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左不過是些罵魚水二哥二嫂的話。
兩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猛地一下關上門索性躲進了屋。
“跟我走!彆在這不是人待的地方住著了!”秀紅拉著已經顯懷的魚水朝外麵走去。
村裡有愛傳話的把事情傳到了秀紅媽的耳朵裡。秀紅還沒到家,秀紅媽已經氣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