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帶那個不男不女的玩意兒來家裡鬨,把我和你哥的臉都丟儘了!”
魚水剛一進門,二嫂趙氏一副要乾架的樣子。魚水看了看,二哥不在,魚水也不想多問,秀紅大鬨那天從西屋扔出來的糧食有的還堆在院子裡。
“嫂子,我回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住了,不給你和二哥添麻煩了。”
“想走也行,這段時間咱我家吃吃喝喝怎麼算?我問你怎麼算!”二嫂愈發過分,指著魚水的鼻子,恨不得把魚水吃了。
“嫂子,等萬榮的撫恤金下來,我補給你。”
“呦,話說的好容易,也就是上嘴皮貼下嘴皮,就怕到時候東躲西藏的就是不給呢!”
魚水並不想理會,轉身進了草棚。而此時的二嫂並不想放過她。
“我說魚水,家裡這情況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哥辛辛苦苦一年就攢下這麼點兒糧食,被那個小妖精一來折騰的亂七八糟不說,糧食也少了不少,這個賬也得記你頭上吧。”
“還有,你看地上的糧食,還有不少在那堆著呢,我這腰還不是當初伺候你爹娘落下的毛病,一到陰天下雨就疼,你看,這會兒又疼了,你要走也行,除了把賬算清楚,把院子裡剩下的糧食扛回西屋去。”
魚水把剛收拾好的衣服放到了一邊,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個滿臉橫肉的二嫂。為了不動胎氣,她一直在忍讓,一直在告訴自己熬過去就好了,眼下她覺得有一股熱氣從兩胸之間往上衝,已經到了嗓子眼,她想咽下去,但是有些按捺不住。
“嫂子,我會把糧食收拾好的。”
“我看著你搬。”二嫂挑釁的眼神直勾勾盯著魚水。
魚水一直告訴自己,忍,忍,忍!不能跟這大字不識的潑婦一般見識,等孩子平安落地,一定加倍奉還,但是眼前的十幾袋糧食,豈是她一個已經懷胎五六個月的孕婦能搬得動的。
魚水天真地以為,用螞蟻搬家的方法一點一點把糧食運回屋裡,哪怕乾上一天,也比被二嫂侮辱強。於是她開始彎腰撿糧食、搬糧食,如此反複。而在二嫂眼中,此刻的魚水就好似一頭驢,準確地說,好似一頭懷了崽的母驢。
“我說魚水啊,你果然是你爹娘用金子銀子養大的心肝寶貝蛋兒啊,身體真是棒的很,懷了孕也比你這個二嫂能乾啊!動作快點,一麻袋扛進去,你也能早點回去自己做點飯吃不是?”
話沒說完,二嫂將一麻袋糧食雙手托起就往魚水肩膀上擱。
魚水毫無防備,一個踉蹌被五十多斤的糧食狠狠砸倒在地上,而那袋糧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魚水的肚子上。
魚水瞬間倒地疼的無法動彈。
“呦,怎麼還裝上了,剛才還那麼利索呢,快起來快起來!”
直到看到地上的血,趙氏愣住了,也害怕了。
“快來人呐!快來人呐!”趙氏此刻的聲音裡,隻有害怕。
左鄰右舍紛紛趕到。
眾人一起把魚水抬上獨輪車,往鎮上的衛生所趕去。
到了鎮上,獨輪車已被魚水的血近乎染透。魚水已經昏睡過去。
秀紅趕到鎮上已經是第二天了。魚水依舊沒醒。二哥二嫂不見蹤影。
醫生告訴秀紅,魚水的孩子沒了。
秀紅隻想讓魚水趕緊醒過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轉眼到了八月,平原梅雨季節,陣雨總似不速之客,來的時候從不打招呼。
聽說很多地方都發了水災,村裡很多家房子都被雨水淹了。
秀紅邊給魚水喂著小米粥,邊給她講著村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我哥和我嫂子呢,他們…怎麼不來?”魚水的聲音裡,有委屈,也有憤怒,更多的是大病未愈的虛弱。
“彆想這麼多了魚水,我在這,我照顧你,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見不得你受這樣的罪,有我在,誰也不敢再欺負你了。”
魚水終於放聲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