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本以為,今晚即將在黑暗中度過,在陌生的環境中,心倒是大得很,閉著眼睛養神,半夢半醒之間,實驗室的大門被打開,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林知眯著眼睛,儘力辨彆目前的情況,進來的還是那幾個醫生,許是擔心林知逃跑,布蘭德倚著門正注視實驗室內的一舉一動。
幾個醫生分工明確,還不忘空出一角,好讓布蘭德能看清手術台上的林知。
針紮進身體,就在藥劑進入身體的那一瞬間,林知忽覺身體撕裂般疼痛,頭腳像是被人拉扯著。
目光落在那管藥劑上,怪異的顏色仿若昭示這這管藥劑的不普通,如波浪般襲來的疼痛讓林知咬緊牙關,臉色漲紅一片,身體似乎有變大的跡象。
是促進強行生長的T型藥劑。
林知彆過頭去,不看布蘭德,牙齒狠狠咬住臉頰內側的肉,好讓自己不至於痛呼出聲。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得儘快找到赫帕罔顧法律肆意進行獸體實驗的證據。
在帕特裡星,獸體實驗一直是個灰色地帶,法律對其的的規定含糊其辭,獸人若‘自願’接受實驗,甚至還會被評個為科學獻身的‘功臣’,但這樣的情況隻存在於偏遠區域,家庭貧困的人獸人父母將體弱的孩子送到研究所,一手拿錢,一手交人。
至於‘自願’那也好辦,隻需簽字便可,有了帶著姓名的合同,這便成了合法證據,視當事人為同意。真相如何,誰管呢?
早年赫帕的實驗室屢屢觸到狼族的底線,這才被迫關停。說到底,那也隻是不和族規,以赫帕在狼族的勢力,不過是小懲一番,但林知心裡清楚,赫帕為著能繼續手裡的項目,一定會找見不得人的辦法。
實驗室的門再次被關上,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林知動了動手腕,自己一直在昏迷中,對時間的把握已經很模糊,摸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若是白日,想要用精神力讓周圍的人沉睡,可更難些,能不知不覺最好,隻是現在,怕是也容不得自己多想。
注射藥水過後,林知已然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力氣比孩童樣子時大了不少。因著手腳變大,醫生們稍稍放鬆了鎖住林知的環扣。
林知暗暗使勁試了試,確認自己可以後,裝作若無其事閉上雙眼。
布蘭德注視著監視器中的林知,垂著眸,不知想些什麼,林知似乎過分安靜了些,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有恃無恐?
說起來,他和林知認識也有五六年,因著林知那三個月便清空一次的記憶,布蘭德費了不少功夫才讓自己在林知那兒成為了一個有姓名的人,讓一個天性冷漠的人一次次主動,還要偽裝成一個足夠溫和的人,這並非易事。
布蘭德不但做到了,還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並非是什麼演戲天才,隻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畢竟父親從不需要廢物。
布蘭德自嘲笑笑,視線再次落到林知身上,幸而,這荒誕的一切終於迎來終局,隻要實驗成功,就能擺脫父親的控製。
忽地,布蘭德神色一變,空氣中似有什麼在波動,身體越來越沉重,布蘭的猛然意識到,林知在釋放精神力。自己大意了!
隻是一切為時已晚,林知平靜又強大的精神力在整個實驗基地蔓延開來,像是為每一個人帶上了沉重的枷鎖,身體猶如千鈞重,再也睜不開雙眼,最終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身後的醫生倒了一地,隻有布蘭德還在硬撐著,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伸過手想要拿安眠藥,好去給林知注射,隻是手腳好似不聽使喚,隻能眼看著針管從手中滑落。
林知坐起身,仰頭定定看著監控,他知道布蘭德一定在看他。閉上雙眼,感受周圍環境,腦海中像是憑空出現一副地圖,而大批人就在自己附近。
終於,砰的一聲,布蘭德倒下。
林知猛地一用力,雙手順利掙脫束縛,緊接著是雙腳。隻是橡膠材料的手環,林知隨手一扔,赤著腳走出門。
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隻是一個大實驗室的小房間,真正彆有洞天的地方卻是在外頭,布蘭德是個極為謹慎的人,24h監控也就罷了,自己還要親自坐鎮守在外頭。
一步步走近布蘭德,布蘭德掙紮著張開雙眼,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抵抗。
十五六歲模樣的林知微微垂眸,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便也是這副模樣才叫布蘭德掉以輕心,“你忘了?我也是高階狼族。”
高階狼族特有的綠眸,居高臨下,看著布蘭德時眼神中閃過不解。自己還未真正使出全力,布蘭德居然就這麼倒下了?
“你的精神力,似乎沒有以前強了。”林知抬手,替布蘭德閉上雙眼,“相處這麼多年,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
“睡一覺吧,睡一覺就解脫了。”在林知心中,布蘭德縱使助紂為虐,但歸根結底,罪孽的根源還是在赫帕。私心裡,他是希望布蘭德能有個好下場的。
越過地上的針管,林知向前走兩步忽又頓住,轉過身撿起針管,單手一推,針管頂部滲出一滴藥劑,在燈光下很是耀眼。
下一秒,林知將其紮進布蘭德手臂,“抱歉啊,我也是跟你學的哦,多一重保險總是沒錯,你說呢?”
自然是無人回應。
林知拎起一把椅子,再次抬手,將監控設備全部砸爛,角落的紅光閃了閃,逐漸熄滅。又將布蘭德五花大綁,事了拍拍手,這下安心不少。
林知抬腳向外走,門自動打開,這倒是出乎林知所料,沒有哪家實驗室會用自動門,這隻能說明,這塊地方隻不過是無關緊要罷了。
那真正的核心區又在哪兒呢?林知站在一眼望不到儘頭的走廊上,眉頭微蹙,赫帕的實驗基地,比他預料的還要大許多。
林知停在一扇門前,稍稍退後兩步,一個助跑發力,將門踢開,幾乎是門應聲倒下的那一瞬間,林知便知曉,這間屋子裡也不會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果不其然,不過是一些堆放衣物的地方,大大小小、五花八門,林知歪著頭有些納悶,一件實驗室,居然存放著這些?
似乎是很久未被開啟過,撲麵而來的便是灰塵味,林知捂住口鼻,向前兩步,忽地僵在原地。
身後有聲音!
林知暗暗握拳,屏住呼吸,待聲音逐漸靠近,猛地回頭出拳,拳頭落在皮肉上發出悶聲。
待看清是誰時,林知不由得後退兩步,全身戒備,“是你?”
“是,不。”怪物結結巴巴吐出兩字,揮舞著六隻手不知比劃著什麼,看著並沒有要攻擊林知的意圖。
隻是林知臉上的警惕絲毫不減,這怪物居然能無視自己的精神力攻擊靠近自己!
怪物絲毫不知林知的想法,隻是伸手將白色小狼毛氈遞給林知。林知不明白他的意思,並未去接那小狼,隻是忽然想到,怪物既然能找到這兒,那說明他對這個實驗基地很是了解。
“找,知。”見林知半晌不出聲,怪物晃了晃手上的小狼,再次開口,“見,你。”
林知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你要來找我?”
怪物點頭。
這下林知更糊塗了,怪物認識自己,似乎和自己關係還很不錯,這人究竟是誰?
從前問過他名字,隻是未得到答案,如今再問一遍也無妨,“還記得你叫什麼嘛?”
“不,不,的。”怪物吃力開口,隻是聲音太過含糊,林知並未聽清,隻當他是否定回答。
“你不該沒有名字,等出去了,我給你起一個!”如果你沒有幫著赫帕做壞事的話,林知在心裡默默補充。
既然怪物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林知一刻也不耽擱,往遠處走,引著怪物跟著自己,免得他發現布蘭德等人的狀況後,忽然暴起。
這次走了很久都未發現一扇門,林知在走廊的末端停下來,回望自己走過的地方,陷入沉思,難道這實驗室有暗門?
林知手撫摸著光滑的牆壁,半天也未看出個究竟,目光落在怪物身上,忽然有了主意,“你爸爸平時喜歡待在這兒的什麼地方?”
怪物的身體抖了一抖,林知看出,他是真的很懼怕赫帕。
怪物搖頭,沒有說話,林知沒有勉強,隻是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手搭在牆壁上感受這什麼。
行百米後,在一處牆壁前停下,林知來回撫摸幾遍,確認此處的牆壁凹進去一點,想來這便是暗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