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深的表情隱匿在麵具裡,他手指敲了敲手邊的盒子,“這半棵三百年的野山參,給你。”
明嬋記起童少也喜歡這樣彎著食指輕敲。
她有個大膽的想法,想摘下他的麵具,一睹廬山真麵目。
男人將戒指放入人參盒裡,篤定她會拿走似的。
明嬋覺得自己有點兒瘋魔了,什麼都能想到童少。
他不是。
他在跟她做交易,還是很屈辱人格的交易,怎麼會是童少?
醫生說,於如瑄需要人參進補,必須是兩百年以上的野山參,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那種。否則,不可能再進行下一場手術了。
但野山參瀕臨滅絕,本來就少,更何況是兩百年以上的,那更是無價之寶,有錢也難買。
明嬋驀地心口發緊,喘不過氣來。她最需要的東西,有人給,但都要她出賣自己。
那時除了弟弟和母親,她心中空無一人。
可現在,她不能。
“你這樣強人所難,是跟我有仇?又不讓我知道你是誰,這枚戒指,你喜歡,留著好了!”
明嬋轉身走。
但她腦子裡浮現病床上的母親,放棄那半棵山參,真的不會後悔嗎?
“過來,我先驗驗貨,取點定金。”
賭定了她會回頭似地,男人氣定神閒,讓她過去。
明嬋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男人長臂一攬,明嬋不受控製地跌坐在他懷裡,碰到他緊實陌生的身體,全身都局促生硬起來。
呼吸若有若無相撞,他近距離看著她,目光細細描摹她的臉。
“哭什麼?莫家都敢嫁,就不能跟著我?”
男人想給她拭淚。
這個梨花帶雨的可憐樣,任誰看了都心肝顫疼。
明嬋倔強地彆過臉去,不願意和他對視,也不想讓他碰。
男人也沒有很過分,隻是單手摟著她,靜靜地和她坐著。
光線流轉,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淚珠掉落在後肩上,灼得他的心都要化開了。
上次見她哭是什麼時候?
初遇的那天晚上,她很害怕,抖個不停,他試著親吻她,安撫她,卻吻到了她的眼淚........
後來他不自主地疼她疼得要命,銷魂入骨,她所有的眼淚都是快樂的見證。
“從明天開始,每周四過來這裡,記住了嗎?”
不管她願不願意,心裡怎麼想他,他都要把她綁在身邊。
明嬋有刹那間的恍惚。他此刻的體溫,心跳,和聲音,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和心安。
“童少?”她輕疑出聲,抬手去摘他的麵具。
男人彆過頭去,冷聲道:“最重要的一點,在我懷裡的時候,不準叫彆的男人!”
明嬋怔住。
“我說的童少,他已經死了!我也快忘記他了,以後都不會再叫他!”
明嬋從他身上下來,語氣決絕道:“三個月為期,我會遵守承諾。”
她走遠了。
手掌還在懷念她的溫軟。
她靠過來,叫他童少的時候,他差點兒就裝不下去了,想抱著她,好好疼愛一番,把這些日子的空缺都找補回來。
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會嚇到她。
他也無法跟她解釋之前的偽裝和此刻的狼狽,所以,隻能讓童墨深永遠消失了。
——
有了野山參進補,於如瑄的氣色明顯好多了。隻是,還是誰都不認識,明嬋叫她媽,她也不答應。
“媽,你和阿澈是我豁出一切也要保護的人。請原諒女兒吧!”
如果說以前她還能一廂情願地認為她和童少在戀愛,那麼這次答應麵具男的要求,是徹底出賣自己。
她失了底線,一次次用交易換取自己想要的。
嗬,底線是什麼?衣食無憂,生活不愁的人儘可以高風亮節,可她不行。
母親和弟弟才是她的底線,為了他們,千刀萬剮,死後下地獄,她也願意。
還有,她總覺得那個麵具男怪異,又很特彆。
她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童少。
楊爾俊恬不知恥,起訴明嬋故意傷害,想逼她就範,委身自己。
人不能妄想自己不配的,否則會付出巨大的代價。陸啟和會告訴他這個道理。
警方那邊一切由陸啟和這個代理律師應對,明嬋儘心照顧母親,又接了弟弟暫住陸啟和的房子裡。
“阿澈很不能適應新環境,這也是這麼多年來我沒有帶他離開明家的原因。”
十五六歲的男孩個子已經長成,卻始終處於驚懼狀態,隻敢偷偷地看人。
何柔嘉歎氣,說:“那你有事一定要叫我,彆怕麻煩我,我天天沒事乾,閒著呢!”
明嬋點頭。得此好友,三生有幸。
“嬋嬋,我知道你性子要強。但是你現在就是有媽媽,有弟弟要照顧,分身乏術,需要幫助啊。你彆那麼硬撐著,拒絕彆人的好意。其實,房子,生活費,你就是用我的,我還怕你不還嗎?等以後你出道成了大明星,我還得蹭你的光呢。”
那半棵野山參是無價之物,能救命的,誰會贈送她?
明嬋看著何柔嘉黑亮亮的眼睛,隻覺得羞愧得抬不起頭來,“柔嘉,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嬋嬋,我是說,陸啟和想幫你,你就讓他幫。能為喜歡的人做事,是幸福的。”
“我們是好朋友。”明嬋堅持這樣定義兩個人的關係。
時光境遷,她沒有那份心情了。加上現在困難重重,也無心戀愛。
——
星期四,明嬋如約出現在彆墅裡。
房間裡燈光暗淡,男人靠坐在床邊,微微垂頭喘氣,好像很痛苦。
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幸運地撿回了性命,但是得忍受疼痛折磨。
“過來——”
他叫她。
明嬋問他,“很難受嗎?”
男人看著她,沒有說話。
但他明顯是生氣了,他有自尊,不需要女人的憐憫。
“脫衣服!”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這個眼神看得她心底發慌。
明嬋呼吸一滯,也明白到了這個份上,想要渾水摸魚,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她咬了咬牙,解開係帶,脫掉長裙,揚手丟在床尾。
僅剩一件白色薄紗小吊帶,難掩春色。
房間裡有冷氣,吹在柔嫩的肌膚上,她開始發抖。
她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皮膚又白,嬌軟誘人,蘊藏春色。
他看著她,很快就有了反應。
他傷了腿,幾乎失去知覺,原以為是廢人一個了,沒想到還會為她蘇醒。
一時間,他的自信回來一大半。
“嫁去莫家,也是為了救你媽?”
他突然想聽她忠貞不二的回答,要她的真心。
明嬋利索地掀開被子,在他身邊躺下,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她拒絕語言交流,磨磨唧唧。
被子裡麵也很冷,這個人就沒有熱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