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寧捉住她的小手,把鬆開的紗布重新裹好,說:“看你那隻手。”
那枚玫瑰戒指戴在她左手無名指上。
他收起戒指,想讓她忘掉童墨深。但她懷了童墨深的孩子,是不可能再忘掉他了。
這枚戒指她戴了三年,也用它自救過。
現在重新戴上,就好像有了一層自我保護的盔甲,明嬋果然就放鬆了不少。
“你........”
明嬋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警惕地看著他。
莫少寧長臂一伸,強硬地將她摟在懷裡,“對不起……”
他竟然跟她道歉,明嬋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安撫著緊張不安的她,說:“我帶你走,我們晚上就走!”
他此刻充滿了溫柔愛意,讓人恍惚。明嬋心酸不已,委屈哭泣出聲,“莫少寧,我真的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他先是無情魔鬼,這會兒又體貼周到如情人。這樣冷熱反複,往死裡折磨她,摧垮她的意誌。
“嬋兒,你要相信我!”莫少寧長指撫上她的臉,很輕很溫柔喚她。
他第一次叫她嬋兒。
明嬋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困惑不已。
童墨深也是這樣叫她嬋兒。
明嬋很配合地大口吃飯,聽話吃補藥,出發前又打了兩瓶葡萄糖。
莫少寧已經換了隻麵具,這隻金色麵具更為細巧,隻遮了上部分臉。
他的唇削薄,下頜線清晰利索,這隻露了一半的帥臉,似曾相識。
可他不是童少。
童少下頜處有一顆淡褐色的痣,而這個人沒有。
明嬋徹底死心了,心沉入冰冷深淵,他真的不是童少!
“我們走。”莫少寧站起身來,逆光而立。
他的腿竟然好了,與常人無異。
也是,他每天那麼拚命地鍛煉,肯定會比彆人恢複得快一些。
他看著高,果然很高,這雙大長腿可以媲美童少。
他們好像就是同一個人。
不,不是他!
明嬋又清醒又恍惚,她在想童少到底去哪裡了?還活著嗎?莫少寧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她根本不會喜歡他的啊!
“我們走!”莫少寧牽著還在發愣的明嬋,打開書房隱藏的機關,帶她進去。
四周都有嚴密監視,如果沒有一條暗道,根本不可能脫身。明嬋懷孕的事情不會瞞多久,那個人知道了必定會對他們趕儘殺絕。
多留一刻也是危險,不如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今晚出逃。
夜裡下著瓢潑大雨,天空電閃雷鳴,陰風怒吼。雨刷器急速滑動著,車內沉悶壓抑。
莫少寧抱著明嬋坐在後麵。
開車的是程越,他帶著麵具才敢在明嬋麵前出現,“少爺,馬上到了。”
莫少寧低頭看到懷裡的人兒眼睛閉著,長睫抖動,知道她沒有睡著,輕輕撫摸安撫著,“有我在,彆怕!”
陸路到頭,他們去登船,漫天的雨水澆灌下來,莫少寧將明嬋緊緊摟在懷裡,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
他在逃命。
隻是,到了這一步了,他竟然還不肯放了她。
撇開孩子的事情,他對她實在不錯,多次救她,又無限寵著,即便在逃亡,還是要帶著她。
一個是招呼都不打就失蹤,一個是逃亡都要拉著她。
如果是他先出現,明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愛上他。
可惜,沒有如果。
暴雨天氣,海麵也不平靜,船身顛簸了一夜。明嬋被搖晃得嘔吐不止,水也喝不下,東西也吃不了。
“不是乘船去國外演出過嗎?怎麼還會這麼暈船?”莫少寧問。
她平衡機能好,一點都不暈船,沿途拍了好多漂亮照片,還救了一個不小心落海的同學。回去之後,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經曆。
沒想到她現在暈得這麼難受,莫少寧嘗試給她按摩手上的穴位緩解。
明嬋自己也納悶,怎麼會暈船,或許是懷孕改變了她的體質。
莫少寧手勁大,時不時捏重了,再問她疼不疼。
明嬋沒有把手抽回來,但也懶得理他,隻是她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去過國外演出的事情?”
那是大二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莫少寧還不認識她吧。
見她神色懷疑,莫少寧說:“讓人查的,不查清楚也不敢把你留在身邊。”
這個解釋也合理。
所以,他什麼都知道,他吃定她了。
莫少寧哄著她,“再吃點兒東西吧,我喂你。”
他一隻手托著她,另一隻手拿勺子喂她,動作略顯笨拙。
暴雨初歇,有光亮透進來,光纖淡蕩,這一刻如夢似幻。
大少爺哪會照顧人,明嬋伸手去接碗勺。
“彆動,聽話!”他堅持要喂她,隻是照顧人的技巧實在是拙劣,不是要灑出來了,就是差點兒嗆到她。
半碗粥喝下來,跟上刑似的,他自己也拿捏了一身汗。
但他是不是真的想對她好,明嬋還是能感覺到的,“莫少寧,你很奇怪!”
他好的時候無話可說,壞的時候也挺招人恨。但他的好和壞,都沒有什麼道理,空穴來風,迅猛而激烈。
她看不懂他。
還有,他做事風格、身上的味道明明和童少不一樣,卻屢次讓她想到童少。
他脖頸處也有傷,看著就很深,應該是損傷了聲帶,所以他的聲音才會如此沉啞。她好想聽聽他原先的聲音,好徹底斷了心裡的念頭。
“睡會兒吧,我們快到岸了。”
莫少寧扶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又愛戀地撫摸她的臉,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沒有了麵具的阻礙,他時不時地就會這樣輕吻她。儘管她毫無回應,但好像也不排斥,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曖昧,說不清道不明。
等她睡著了,莫少寧才敢把手虛虛地放在她肚子上。隔著薄被,感受小生命的存在,心裡的不舍愈發濃烈。
這是他和她的孩子,是上天賜予他們的天使寶寶。是他這小三十年來,最大的驚喜。他不能狠心殺死他,也不能讓彆人傷害他。
他要為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殺出一條血路來,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這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