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搡搡之下,三人被拉著向前走,由始至終,岫妤一言不發,心裡猶疑不定,一直有口氣堵在喉舌之間,又想放聲大哭,以卸掉壓在胸口的巨石,洗涮這十幾年來第一次被人口舌輕薄的恥辱,又被“怕了”二字背後叫囂的瘋狂封存了恐怖,手上的指甲被生生的撇斷,接口處隱隱的血腥,時刻提醒著萬不能被這幫匪徒看輕了自己,恁是平日裡任性的嬌縱慣養,頤指氣使到了這會,再也不敢行義氣之事。
清煙假做因膽怯而遲緩了腳步,一步挪動一步,又裝著扭了腳,更顯行動緩慢,步履虛浮,遊移不定的挨磨著時間,以希求奇跡的出現。從旁的葉夢嫻,雙眼無光,行屍走肉的被人拉著,目光呆滯,頭發已淩亂的散落下來,先時還肯左右扭曲著掙紮,這會已和癡傻無二,清煙看的心如刀絞,不過盞茶功夫先前鮮活可人,神采奕奕的靈動女子,一霎時身體僵硬,兩眼迷離,象是犯了癔症。
岫妤和清煙互換了眼神,除了聽天由命,隻有心底悲涼的哀歎,可這一樣,也被人把權利剝奪,幾個男人三下五除二的將黑色布條拿了出來,二話不說的給三人蒙了眼睛。
“你們這是做什麼,蒙著眼睛什麼意思?”清煙急的大叫大嚷,眼前的一線光明完全在黑暗中消失,前途本就未卜,現下更是烙上了必死無疑的印記。
清煙慢吞吞的動作兼之又揮舞胳膊的大吵大鬨,激怒了粗壯大漢,一巴掌打在她肩上嘴裡罵罵咧咧:“彆給老子充小姐主子,再拖拖拉拉,彆怪老子朝你那個小嫩屁,股上踹。”他這一句話引的幾個男人淫。邪的大笑起來,汙穢的言語噴薄而出,直聽的清煙和岫妤雙頰通紅,想捂了耳朵拒絕去聽,雙手又被人箝製了,隻有忍氣吞聲裝做聽而不聞。
山路崎嶇,雙眼被蒙了,腳下的石子磕磕絆絆,路邊的枝枝杈杈又時不時的刮蹭著衣袖,身上的皮膚難免不被刺破,兩人俱都忍著不吱聲,唯聽見葉夢嫻驚叫連連,似乎又聽到被人抽了一嘴巴的驚呼聲,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的戰戰兢兢,間或也聽見有人壓著嗓子輕輕抽泣的聲音。
一行人走了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突然停了下來,女孩們不知出了何事,也不敢詢問,隻有豎了耳朵細聽。
尚未進山的山腳處,地麵開闊,林子深處竄出另一夥人,為首的玩著匕首,手中的匕首上下翻飛著,精湛嫻熟,眼光未落在匕首上,手卻次次抓個正著,忽的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匕首飛插在粗壯大漢身邊的樹乾上,粗壯大漢本能的一閃身,匕首堪堪從他麵旁飛過,冰寒之光貼麵陰涼,滲透進血肉內。
粗壯大漢長年江湖上跑的人物,自然也不會被一柄小小的匕首嚇的語無倫次,正了身子抱拳道:“哪路的英雄,在我這地盤上搶食吃,懂不懂道上的規矩。”
對麵的男人嗬嗬一笑:“英雄談不上,不過既然稱英雄就不枉了這個稱呼,今天老子就是要英雄救美,你搶的人中有我未過門的媳婦,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話好象不太適合你,九陰山的羅當家的,搶這口小食可沒多大意思吧。”
清煙一聽這聲音,心內一下就亮堂起來,這聲音太熟悉不過,即使他也是土匪,可落在他手上可沒有不安全這一說,她眼睛蒙住看不見,卻又特彆想更近距離接近那個帶給她生的希望的人,不由的腦袋轉來轉去,被一旁看管她的男人拍的一掌拍在腦袋上,清煙直覺打的淚涕交織,本能的咬住嘴唇,不去發出聲響打擾到正在交涉的兩人。
“能叫出我的名字,這位兄弟也是道上混的嗎?怎麼稱呼?”羅當家的口氣軟了些,蠻橫的語氣收斂了不少。
“青眉山展梟鵬,人送綽號八臂玉麵狐正是在下。”展梟鵬的名頭似乎在綠林道中很吃的開,羅當家聽了他自報家門,忙迎上前去,大笑起來:“原來是青眉山的展大當家的,怎麼不早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當年若不是你爹仗義出手,解了官兵清剿我這山頭上的圍,如今我恐怕早成了刀下之鬼了。我羅某一生敬重的就是個‘義’字,當年的恩今日總算給報了,來人,放了這三個女子。”
這一番對話下來,清煙第一次對展梟鵬刮目相看,光聽他的綽號,心中就有幾分崇敬,不肖說玉麵自是指他生的俊俏,而八臂肯定是說他身懷絕技,哪吒也不過三頭六臂,他倒比神仙還厲害三分。
身旁的男子將清煙三人的蒙麵巾給解了下來,三人一時不能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拚命的揉搓眼睛,青眉山的人已走了過來將三人領了過去,葉夢嫻不知何顧,大叫起來:“救命啊,彆殺我,我爹有錢,你們放了我吧。”清煙和岫妤忙過去攙扶住她。
“夢嫻彆怕,沒事了,我們是清煙和岫妤,沒事了,一會就可以回家了。”清煙抱著渾身抖動不停的葉夢嫻,岫妤又從包裡找出塊帕子擦拭著葉夢嫻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