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仁瞬間就鎮定下來,冷笑道:“楚四小姐,彆擺出一副清高樣,咱們看門的彆說打更的,你不過是仗著出身比人好,擺出些高姿態,籠絡的下人們個個說你好,你真道自己是心地良善嗎?還不是裝裝樣子給彆人看的,身為女子,不好好在家待著,成天往外跑,四處生事,你安的什麼心,現在倒好,跟土匪也扯上了關係,怕不是和那個青眉山大當家說不清道不明吧,不要等出了大事,給你爹弄個便宜外公當當,才是清水鎮壓的第一大趣聞,到那時候,你們楚家上趕著找人娶你都沒人要呢。”楚懷仁越說到後麵言語越輕佻,最後放肆的大笑起來,兩肩不住的顫動,末了又加了句:“煙兒,彆怕,無論你是怎麼樣的殘花敗柳,我楚懷仁都要定你了,到那時候你才能看到我的一片真心。”
清煙強忍怒火,直到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將桌上的茶壺抓起,朝楚懷仁砸了過去:“滾,你馬上滾。”
茶壺擲偏了,從楚懷仁的肩頭擦了過去,落在離門不遠處的地方“辟嚦啪啦”開了花,茶葉茶水濺了一地,也隨帶著汙了楚懷仁腳邊,他從容抬起腳的用手指撣了撣,又朝清煙邪佞的一笑:“沾了汙漬的鞋麵無法撣乾淨了,煙兒,你說對嗎?”說完,拎了藥箱先行離開了趙家。
經楚懷仁這麼一鬨,清煙餘怒未消,乾坐在椅子上,猛敲了下桌麵,無處發泄。
屋外有沉重的腳步聲,象是特意走的很重,為了讓屋內的人聽見,清煙忙收了情緒,手支在桌邊托著腮,又覺得這動作做的很是彆扭,想換個門外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我說老遠聽見聲音,原來是茶壺不小心掉地了,一會喊個下人來收拾,腳還點了嗎?”趙靜軒立在門首,遮住了照進屋內的陽光,清煙抬頭看時,仍覺得有陽光刺眼,眯了眼恍了恍,才開口說:“哦,是你啊。”話說完心鼓不由咚咚敲了起來,楚懷仁那番話是不是被聽了去,自己始終是拿不定的,想套問下,又怕萬一露了馬腳,倒不如這樣打著啞謎的好。
“楚大夫走了?”靜軒仍然站在門邊,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裡,身體斜靠在門框上,大敞門邊隻他一人,被陽光鍍了層金色,白色的襯衫上罩著間藏青色的馬甲,雙腿交叉立著,那股子慵懶,散漫與他平日的嚴謹作風判若兩人,清煙看的有些呆了,男子也可以用如詩如畫來形容嗎,莫說江南煙雨,霧如薄紗,也抵不上這幅畫麵的閒適,愜意,就意境而言也遜於了這不著痕跡的磊落。
清煙還在自己的遐想中停駐時,靜軒又平聲的問了句:“楚大夫走了?”這次清煙是聽進去了,為剛才的失態些微慍怒,沒好氣的回了句:“自己看。”
靜軒好脾氣的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屋外有人說話:“你家先生,平時也不帶你出來玩,這麼小的年紀,把你悶壞了吧,日後有空常過來玩,正巧小弟沒人玩,你來了也替他解解悶。”聲音是岫妤的聲音,正哄著楚懷仁的小徒弟常過來串門子。
門邊已沒了靜軒的人,他已跨出門去接岫妤,清煙傷感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吃的哪門子醋,這個男人和自己的關係能遠遠望一眼就足夠了。
再進屋時,屋內怪異的熱鬨起來,岫妤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小手指扣著靜軒的小指,這細小的動作不必再用任何語言提示他們之間的非一般的關係,清煙佯做看不見。
應該是靜軒提了屋裡茶壺打了,熏月提了掃帚在地上掃著,岫妤誇大了表情,瞪著雙眼上下打量清煙:“有沒有燙著你啊,這個楚大夫也真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怎麼也不等我們來就先走了,你腿腳雙不方便,打了東西是小,萬一再燙了自己,可怎麼好。”
清煙撐著精神強笑著:“沒事,岫妤,麻煩派輛車送我回去吧,我渾身粘膩,想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不是還有古文考試,回去還要看會書,今天就不在這睡了。”
“那怎麼行,你這樣回去,可怎麼說,你就在我家洗了吧,反正我們身量也差不多,穿我的衣服好了,又不是沒穿過。”岫妤執著的攔阻著,非要儘夠地主之誼才算完事。
“那也好,就讓人替我放水吧,我實在太累了,想睡一會。”清煙用手捂著嘴,不住的打著哈欠,這一早上鬨到現在,已是心力交瘁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清煙終於從朦朧中醒了過來,隔著紗帳,看見窗外似乎黑了下來,灰蒙蒙的看不太清,剛準備起身,腳邊的疼痛一下將她完全驚醒,禁不住“啊”一聲叫了出來。
“楚小姐醒了?”熏月聽到動靜從臥房外跑了進來,拿了帳鉤鉤了帳子,向床內看過來。
“熏月幾點了?”清煙忍了忍,用手將腿搬了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