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拿著那張粉色浣花箋,在鼻間處嗅了嗅,久遠以前的東西這會早消失了香氣,可清風依舊不住的輕嗅,似乎從裡麵可以嗅出自己想要得到的某些東西,這小小的浣花箋裡麵蘊藏著無窮的能量,或許隻消自己一個小小的眼神,那個自己一向無多大興趣的趙家二小姐就要臣服在自己的跟前,動一動小手指,那一臉嬌羞的趙岫妍就會為自己粉身碎骨。做大事就要不折手段,犧牲區區幾個條小魚,能成就自己躍龍門而飛仙,又有何不可呢?
清水鎮外的清水河邊立著個蕭索的身影,繡滿金絲鳳的外氅裹著纖弱的身子,在初春裡更覺瑟瑟,風起葉,外氅的裙邊撩了起來,撇見腳下紫紅色的繡鞋,繡鞋上白色的花瓣在這初春裡更覺楚楚動人,隻可惜花瓣上沾了些土,讓那朵紮人眼的白,一下子就被弄臟了。那朵白色山茶訴說著自己主人的潔身自好,卻最終免不了被玷汙了的悲慘命運。
清風從遠處緩步走著,看著風中的人,絕世而獨立,雖披裹著明豔的外氅,整個人卻依舊看不出生氣,如同一直在花瓶裡插著的幾枝塑料花,遠遠看去嬌豔奪目,讓人有一觸芳蕊的衝動,待走到跟前,方始發現不過塑料耳,既無香氣,又無生氣,手觸時,硬梆梆不見分毫溫柔嬌嫩之感。清風一念至此,又想起雲娘的軟語溫存,軟玉溫香貼滿懷如若無骨的媚態,心中不由一動,腹下就有了衝動,恰逢一陣風過,樹葉隨著風打著旋在腳邊旋繞,才收了心神,大步走了過去。
清風輕輕在岫妍的肩頭拍了一下,柔聲道:“等久了吧?”
岫妍輕‘哦’了一聲,羞的臉色通紅,麵對著一池有河水吹了半天風,臉上早就冷的刺骨,被這一嚇,倒是讓臉又熱了起來。
“冷嗎?”清風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握岫妍的手,岫妍一時無法適應,趕緊縮了回去,又抬眼看了看路上,見無行人,方才定下心來,幽幽的說:“三哥,男女授受不親,瓜田李下被人看見就糟了。”
“喲,如今岫妍小妹妹也成人了,成大姑娘了,還跟三哥避起嫌來了,若果真如此,今天乾嗎要跑的來,這就不怕人說三道四啦,傻丫頭,三哥想你了。”岫妍聽著前麵的話,一時想不出好駁的話,正不知所措,又被最後一句話,震的腳下虛浮,一下就歪靠在河邊的樹杆上,捂著胸口,話也說的不利索了。
“三哥,你,不好亂說的,說什麼呢,唉呀,這話。。。。。。”岫妍剩下的半截話再沒敢說下去了,隻是雙眼裡包了一潭水,望了清風,又急忙低下頭,情急之下,又覺熱的難過,扯下手套在手中不住的搓揉起來。
“怎麼不信三哥的話嗎?不信你看。”清風從口袋中小心的掏出張浣花箋,雙手捧了遞到岫妍跟前,打趣的說:“你怎麼大了反不如小時候皮厚呢?”
岫妍抬眼看見那張粉色的箋,更是忙不迭的說:“要死要死,這是小時候不懂事的玩意,先學的詞就賣弄給你,你怎麼的還留著,還我吧。”
岫妍伸手去搶,被清風機敏的收了回去。
“這是你的心,既然給了我,怎麼好要回去,我隻有好好保存,並把我的心也一並交你保存才好。”說完,清風又另拿了張同色的箋出來,上麵寫著“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字卻比原先岫妍的強上百倍,字體豐腴雄渾,寬博而氣勢恢宏,骨力遒勁而氣慨凜然,了了數字,不難看出清風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飽蘸筆墨的箋上,分明寫滿了主人的心思向某位心儀的女性傾吐心思。
岫妍睜大了眼睛,覺得今天這一切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已經忘了呼吸,忘了言語,忘了責問,忘了中秋月圓夜曾經看到的一幕,隻因為自己想這個男人想了太久,久到自己都不相信他對自己有過一點動心的痕跡,而此刻聽到的這番話,太不真實,又太喜歡聽到。
岫妍比不得岫妤,隻跟家裡請的私塾先生念了幾年書,識的幾個字,能吟幾首詩也就夠了,趙老爺本就不承望家裡幾個女孩子個個都能跟子建一較高下,若真有想讀書的自然也不會反對,偏這岫妍和岫娥都不是這裡的料,老趙老爺也就不強求,隻岫妤一個人進了女子學堂。
深宅大戶裡住著,根本不知道人心的深淺,何況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清風,隻他幾句甜似蜜的謊言,就把岫妍哄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