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話劇社社長樸然的一個朋友為話劇社寫了個愛情向的話劇劇本《初戀》，主要講的是一段高考期間青澀而現實的戀愛故事。

劇中的角色基本已經確定，隻有故事的男主人公林聲的扮演者遲遲沒有定下來。

時值社團主演的黎羽白演技一流，但自身少年感稍顯不足，試戲時總有一種風韻公子調戲女生的感覺頗讓人出戲。

其他演員裡倒是也有少年感比較強的，可惜演技比較青澀隻能做B角，整個社團10個男演員裡居然連個男主角都選不出來，樸然不禁覺得有些上火。

他把手裡劇本一卷，一麵敲著自己肩膀絞儘腦汁想著辦法一邊繞著舞台踱步，當他的視線落在觀眾席，發現在角落裡看書的柴笑，突然眼神一亮，揚聲道:“來，看書的那個男生！對，就是你，你來一下。”

柴笑步伐沉穩地捧著書從台側走上來，身姿挺拔高挑，麵目清爽雋秀，通身裹著腹有詩書的氣質和修養，一如那個青澀又枕經籍書的文科生林聲從書中走出來一般。

樸然扭頭對著黎羽白得意地使了個眼色，後者無聲豎起大拇指，接著認真打量著柴笑，眉頭微微皺了下，緩緩走到樸然身後，耳語道:“形象不錯，但是距離感會不會太重了？”

話劇作為一種以對話為主的舞台表演形式，所傳遞出來的感情、反映的社會現實、演員自身修養、與觀眾的距離感等等都對一場演出的成敗至關重要，哪怕中間一環稍有差池劇目就可能毀於一旦。

柴笑這個人明明並不高冷隻是性格比較靜，天生身上又裹著股涼意，加之習慣與人保持適當距離的社交習慣，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不太好接近的。

讓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清冷的人演男主角林聲真的可以嗎？

樸然手指摸著下巴思索著，冷不防說了句，“我感覺他演小龍女肯定不錯。”

黎羽白差點就要翻個白眼出來，胳膊往他後腰一懟，“跟你說正事兒呢，彆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他身上那股勁兒，我們這幫人都沒有，我打賭，他肯定能行，不信你看著。”樸然放下這句話迎著柴笑緩緩走過來，笑臉盈盈地把劇本遞了過去。

柴笑立刻就明白了樸然的意圖，幾乎想都沒想就當即推辭，“社長，我沒演過話劇，我看您還是另找人選吧。”

樸然全不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沒事，一回生二回熟。我這雙眼睛毒得很，你肯定行！來，試試。”說著就把劇本放在他手上，沒忘了叮囑台上的演員翻劇本準備對戲，“第47頁，林聲、佟菲台詞。”

柴笑在台上與女演員麵對麵站著，對方已經迅速找好了台詞，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就翻開了劇本。

他高中時因為課文讀得好經常被語文老師和班主任推薦參加朗誦和演講比賽，也確實拿過不少獎。但研讀劇本除了講究感情和抑揚頓挫，更多的還是角色帶入和表演生活化。

樸然怕他一時半會看不懂情節，為柴笑簡單地說著戲。

“這一段是兩個人互通心意的場景。你試想一下高中時期雖然彼此還有些害羞，又麵對著高考沉重的壓力，但是當確定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時的那種興奮愉悅，把堆積的壓力簡短地釋放出來，開始憧憬未來、一起努力的那種狀態。”說完停頓了幾秒，認真盯著柴笑的反應，在確認他理解之後開始試戲。

柴笑在舞台最中央拿著劇本，一字一句溫柔地念著台詞。他的聲音本來就通透，又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說話間，整座劇場像被溫溫的純牛奶包裹住般安寧舒適。

“佟菲，我喜歡你！”柴笑念完台詞，按照劇本上的要求對著女演員放鬆而喜悅地笑了一下，對麵的女演員霎時呆住了。不隻是女演員，台上的樸然和黎羽白也愣了神。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到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像是氣氛微涼的初春裡一束破雲而出的光，溫暖柔和，明亮靈動。它無聲綻放，用無限的愜意、溫寧與美好將世間萬物緊緊包圍。懵懂間冰雪消融，天穹一片晴明，一切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這種令人心動而沉迷的笑容珍貴罕見，似乎遍尋人間也再找不出第二個。

女演員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看戲的黎羽白愣了，樸然霎時衝了上來，差點把手裡的劇本給扔了，神色激動而不可抑，“同學，你能不能再笑一下？就像剛才那樣！”

笑一下？

柴笑雖然單名一個笑字，帶著父母希望他樂觀開朗、愛說愛笑的期望來到這人世間，但他完美地規避了所有與笑有關的性格添加劑，因為童年時期留下的心理陰影，他的人生畫冊裡充溢著微笑、輕笑，卻極少有爽朗一笑的時候，更彆說開懷大笑了，近乎絕跡。

柴笑迎著樸然期待的目光，努力牽動臉上的肌肉，試圖找回之前念台詞時放鬆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笑了的，但是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這些人如此瘋狂。

樸然在看到笑容的同時深吸了口涼氣，不禁驚歎，“完美，就是這個！”說罷朝台下連連招手，一想到這出戲可能達到的空前反響，內心的興奮程度無以複加。

“道具組呢，舞美呢，來來來趕緊開會，這個劇有了！”觀眾席上男男女女十幾個人呼啦啦往舞台上跑。樸然把他們領到台側，十幾個人圍成個裡三層外三層的小圈，他站在最中間態度格外認真地說著些什麼。

柴笑還想上前推脫，隻見黎羽白從後方走到他身邊，意味深長地說:“沒用的。這個月你跟圖書館說再見吧，說不定以後都要說再見了。”

柴笑：“……”

…

《初戀》的演出非常成功，這份成功來源於排練期黎羽白和柴笑兩大帥哥對妹子的吸引力加持，朋友圈、微博各種社交平台被話劇照片瘋狂刷屏，話劇社在校內的知名度瘋狂上升。

演出那天，觀眾席裡不少是奔著原作者來的，也有為兩大帥哥慕名而來的，整個劇院座無虛席，甚至因為演出過後劇目太受歡迎，期末又迎來了再演。

大一下學期柴笑參與了兩部話劇演出，在民國題材的話劇裡擔任旁白，在另一部罪案偵探題材的話劇《第六扇窗》中飾演冷靜果敢的偵探，與飾演幕後Boss的黎羽白在台上又是追逐又是對打，上演著一場場驚心動魄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