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彆逃了柴笑,你逃不掉……(2 / 2)

熱戀期 南馭及北 12422 字 2024-03-30

柴笑隻是看著眼前的人,指尖不住顫抖著。事實上,他被張慨言握住的手,在無聲無息間從抗拒變成了順服,直到現在他的身體還在熱忱中發麻,他已經握不起拳頭了。

他覺得這種身體不由自主發抖的感覺很不可思議。

為什麼會這樣?

眼前突然一黑,熟悉的暈眩感襲來,柴笑心裡一緊。

細膩深厚的感情真的太恐怖了,他不願意麵對,他好想逃跑。

“彆走!”

張慨言見對方有下車的動作立刻鎖上車門,從身後攔住他,與此同時,他清楚地聽到了身前的人粗重的呼吸聲。

“放開我。”柴笑說話的尾音開始發顫。

張慨言控製住對方的行動,專注道:“柴笑,你不能一輩子不觸碰感情,總要去麵對的。”

“不要,放手…我難受,你讓我...離開這裡...”暈眩比想象中來得劇烈,柴笑的手來不及摳車門,身體就已經倒下來。

張慨言一把接住,發覺情況不對,迅速把他放在平放的座位上,搖下車窗讓空氣透進來。

他之前都是通過張紹南的口得知柴笑有應激暈眩的症狀,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柴笑的症狀比他想象的嚴重。

這樣難得又優秀的人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折磨?

張慨言心痛地想著,緩緩握住柴笑的手,輕聲說:“放輕鬆,彆緊張,彆想不愉快的事。”

柴笑緊閉雙目,眉頭深深地皺著,急促的呼吸之間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這樣隱忍的表現讓張慨言愈發心痛。

“我該怎樣做才能讓你不這麼難受呢?”張慨言看著他蒼白的麵色,厚實的大手撫上他的頭頂,手指在柔軟的黑發間輕輕摩挲。

“慢慢呼吸,彆害怕,我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這應該是最近以來應激症狀最嚴重的一次,恐懼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令柴笑的呼吸紊亂,他在無儘的夢魘中掙脫、陷落,像是做了噩夢的孩子般無助。

“如果是平常,你是不會讓我看到這樣脆弱的你吧...”張慨言撫上他鬢邊的額發,心裡想著,如果柴笑不會懼怕感情就不會刻意與人疏遠,他們之間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想著,他長長地呼了口氣,恍惚間看見柴笑渴望安撫般下意識把頭往他手掌邊湊了過去。

張慨言一瞬間愣住了,雖然是無意識的舉動,但這是柴笑第一次依賴自己。胸腔裡刹那如火般溫暖,欣喜激動,還帶著點自我感動。

他握在對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情感堆疊至滿溢。

低沉和緩的聲音循循向暖,他一下一下輕撫著柴笑的頭,口中不斷呢喃:“我知道了,我不走,彆怕,沒事的...”

··········

當月亮悄悄掛上枝頭,柴笑漸漸平複下來,睜開眼睛,張慨言低沉的聲音率先傳來。

“好些了嗎?”

柴笑眨眼,把頭偏過去看向他,同時發覺手還被對方緊緊握著。

“你看見我這樣,還是喜歡我嗎?”柴笑臉色還是很蒼白,嗓音沙啞:“難道你想找一個會在跟你說話時候暈倒、跟你對視時暈倒,有親密行為時暈倒的伴侶嗎?”

張慨言對著他釋然地笑了。

“我不介意”

柴笑眉頭微擰,“你腦子不正常嗎?”

“你就當我是吧。”張慨言笑了笑,眉眼垂下看著被握在掌心裡的手,輕輕捏了捏,冷不防問:“柴笑,你真的對我沒有感覺嗎?”

柴笑遲疑了一下張了張口,但還未等他發出聲音,便聽對方自顧自說:“喜歡是沒有對錯的,柴笑。也許你很害怕麵對感情,可我對你的愛不是構成對你產生傷害的利器。請你相信,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柴笑閉了閉眼,撐起上半身坐起來。張慨言看他身子還有點虛,趕緊幫他調高靠背高度,把人按回去半躺著,好讓他能舒服些。

柴笑的五官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清秀的模樣,眼睛清透明亮。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重新保持冷靜,開口時語調虛弱:“你說的我都相信,但是...我現在沒辦法答應和你在一起。”

張慨言微笑著搖頭,跟著說:“柴笑,我不是要立刻和你確立關係,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柴笑蹙眉,“我給不了你答案。”

“可以的。”

仿佛被一記悶雷集中,柴笑臉色煞白地抿住唇。說來,他曾經在心裡問過自己很多次,他對張慨言到底是什麼感覺,每次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他就強迫自己將之前所想的事情儘數忘記。但是即便不問他也相當清楚,他每次麵對張慨言時那種基於安全感之上的情緒是什麼——

除了動心,還能有什麼呢?

柴笑垂下雙睫,像是在做長時間的心理鬥爭,過了很久他抬起眼眸看向對方,仔細看可以發現他的嘴唇在微微發抖。

張慨言瞬間就明白了柴笑的心意,笑意直上嘴角,“你是動過心的,對不對?”

柴笑再次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麵臨的情景會如此難堪。在感情麵前,他下意識的行為已經比任何言語都有說服力,等於默認自己對張慨言動了心。

心事昭然若揭,就算想後悔想解釋也來不及了。

在慌亂和害羞之際,有個人湊到自己麵前。

“柴笑,看著我。”

張慨言用那低沉溫暖的嗓音說出柴笑名字的時候,尾音撩得人心裡直癢。

柴笑輕輕咬了下嘴唇,抬起頭來和他對視。

“為什麼?”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選擇我?”

為什麼這個明明與他有著不同命運的男人要徑自闖進他的心裡,兀自影響他的生活,甚至於在他的生命裡寫下一筆。

張慨言卻隻是笑著對他說:“我在芸芸眾生中找到了你,想把你占為己有。不是為了留作收藏,是想要和你同度餘生。”

“你...”柴笑與那雙溫柔的眼睛四目相對,忽地身體一軟,仿佛掉進了某個旋渦裡。

他張張口,卻已經組織不出什麼像樣的語言了。

張慨言拉著他的手,暖聲對他說:“彆逃了柴笑,你逃不掉了。”

“……”

從手掌湧向四肢百骸的溫暖不斷提醒柴笑,他就像是獵人的獵物,中了陷阱,已經無處可逃了。

他慢慢垂下眼,視線從那雙包裹住自己的大手慢慢向上打量,視線最終停在對方肩頸處。

張慨言的肩膀很寬厚,身上有能讓人安心下來的溫度,叫人總是忍不住想去依賴。

不知不覺間,他抱著這樣的想法,抬手落在對方手肘下方,抓著外套衣角輕輕扯了一下。

張慨言:“怎麼了,還難受嗎?”

柴笑搖頭:“沒有,就是...”

張慨言觀察著對方的神色,想了想說:“想讓我陪著你?”

柴笑手一頓,頭低下去一些,側麵柔和的下頜線條微微發紅:“...我隻是想說,你該送我回學校了。”

張慨言不禁莞爾,扭頭看向窗外,“雖然我還想再和你多待一會,不過天色不早了,你身體不好需要早些休息。不過在這之前,你肚子餓了嗎?我先帶你吃點東西還是直接送你回學校?”

柴笑輕抿著唇想了想,片刻後說:“...回學校吧。”

“好。”對方從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伸手摸向外套口袋。當他的手觸碰到裡麵的車鑰匙,忽然像想起什麼,看著柴笑語氣低緩地問:“柴笑,你還記得那個下雨的晚上嗎?”

柴笑緩緩點頭。

“我坐在車裡看著你在雨夜裡凍得發抖的背影,當時就想衝過去抱著你。但是一想到你可能產生的反應,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就忍住了。”

柴笑:“……”

“現在我終於能這樣靠近你,所以你能不能彆再推開我了,柴笑?”張慨言深情地說:“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柴笑的睫毛非常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其實現在就算給他機會拒絕,他可能也做不到了。

片刻後,他望著對方的眼睛,語氣平緩地說:“我和尋常人不同,有可能一輩子都要帶著心理陰影生活,無數次反反複複經曆應激暈眩,像你這樣的人,大可不必守在我這裡。”

他說話的態度很灑脫,就像在是陳述旁人的故事。張慨言看著他清秀的眉眼,心裡像被揪住一樣疼,“柴笑,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在你痛苦的時候陪你分擔,不至於讓你一個人忍到現在。”

柴笑微不可查地歎氣,“沒什麼的,我都已經習慣了。”

“不要再去習慣忍受痛苦。”張慨言緊緊握住他的手,用心道:“柴笑,我要陪你走出來。”

柴笑臉上浮現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你這麼有信心嗎?”

張慨言很篤定:“你可以試試看。”

柴笑沒有搭話,他定定地凝視著眼前這個成熟安穩的男人,在咫尺的曖昧距離中呼吸交錯。

過了很久,他卸下心裡的防備將手搭在對方手背反扣住,與此同時腦海中響起張紹南對他說過的話——

所以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然後他輕輕笑了。

“柴笑?”張慨言有點疑惑地看著他。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張紹南把張慨言介紹給他認識是在打擾他的生活,現在停下來想想,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他看向張慨言,唇角仍然掛著淡淡的笑意,“雖然隻是開始,不過有句話我想現在對你說。”

張慨言:“你說。”

柴笑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不論未來怎樣,我都感激生命中遇到過你。”

“柴笑。”張慨言幾乎不相信聽到的,一時又驚又喜:“我可以把它當做是你給我的答案嗎?”

在他期待的注視下,柴笑點了點頭。

就像光明穿破雲層照亮世間,所有的等待守候有了最好的歸宿。張慨言很高興,柴笑終於願意向他邁出那一步了。他幾乎現在就想把對方擁進懷裡,但他擔心柴笑可能暫時還不能接受這樣的身體接觸,所以忍了下來,二則是因為有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他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

張慨言拿起手機瞄了下,在看到備注在待接聽頭上的名字後翻了個非常有修養的白眼。

他這邊剛接起來還沒等開口,就能聽見電話那頭有個聲音不耐煩地喊,“喂,你搞什麼呢?我室友是不是又讓你帶走了!”

張慨言隨便應付了一句,“你找他有事?”

“什麼話?我一天沒見他人了擔心都不行嗎?我還沒說你呢,你把人家帶哪去了?這會天都黑了,你把人帶走了可得安全送回來。還有,記得讓柴笑吃飯,之前準備話劇那段時間他都沒好好吃過飯,真不心疼自己。”

柴笑就坐在對方身邊,如此親密的距離,自然聽見了通話的全部內容。

“張紹南?”

“是。”

“他還真關心我,也很關心你我之間的進展。”

張慨言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說自己和張紹南合作套路他的事,也知道張紹南那邊已經露了餡,隻能解釋,“你誤會了…”

“我不想再追究這個。”柴笑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道:“我想跟張紹南說幾句。”

張慨言把手機給他。

“喂。”

聲音出來的一瞬間張紹南就聽出來這是柴笑,可能之前套路柴笑做賊心虛得久了,張紹南的聲音有點飄。

“柴...柴笑。”

柴笑:“公演結束那天,我在宿舍裡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張紹南:“公...公演?”

柴笑一想到他被對方套路的這幾個月,發自內心的意難平,“你們倆從最開始就是一夥的,瞞著我裝不熟,我問你的時候還裝傻。你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小金人獲獎者就差你了。”

張紹南解釋道:“不...不是的,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想啊,我要是一開始就告訴你我哥對你有意思...那...那...你能答應跟我下樓搬行李嗎...”

柴笑聽罷歎氣,繼續說:“我再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我。”

“你...你問唄。”

“成甄知道這件事嗎?”

張紹南腦子裡嗡的一聲,半晌結巴道:“知..知道。”

“我就知道。”柴笑是徹底無語了,拿著電話繼續說:“我總感覺她有點不對勁,原來去KTV那天也是給你助攻的。你可真不錯,玩滲透戰術得心應手,有你這樣坑我的室友我還能吃得下去飯?”

張紹南一聽對方生氣了急忙解釋,“不不不,KTV那件事其實先前我們吃飯的時候就定了,我也是替你著急嘛,不像上個禮拜...。”

“上個禮拜?”

柴笑的語氣敏銳而警惕,張紹南沒了動靜,心想著,怎麼辦,說漏嘴了,總不能說上禮拜為了告白製定方案他們仨又密謀了吧。

他尷尬地張了張嘴,半晌嗬嗬一笑,“那個你晚上吃了沒?要不我請你吃飯當賠罪。”

柴笑:“不吃,你自己吃吧。”

“彆啊柴笑,給點麵子,我錯了,對不起!你彆生氣!哎呀,我也是關心你才不得已這樣做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看我平時對你還算不錯,就原諒我吧。而且晚上你還要回宿舍住的,咱倆不能永遠不見麵吧?你說對不對。”

柴笑:“……”

他表麵上不說話,實際卻暗暗地笑了,但是電話那邊並不知道。

“柴笑?”

“柴笑?!”

“我去人呢!”

張紹南急了,“那個誰,張慨言!你倒是替你老弟說句話啊,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啊!”

他吼得太大聲,本來不打算搭茬的張慨言讓柴笑按了免提。

“你說今天請柴笑吃飯賠罪?”

他低沉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過去。

“啊?對...對啊。”

“哪家飯店,什麼時候?”

“我...我還沒訂呢...”

“還不訂?心意不誠。”

“臥槽來真的啊?”

“原來你就是嘴上說說,半點向柴笑認錯的意思都沒有。”

“我去你個鴨兒...改坑我了是吧?行,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訂包房,等會就給你發定位!你一定給柴笑給我拉過來,要不然我就把你們倆攪和黃了!”張紹南欲哭無淚,氣急敗壞地說完就掛斷了。

柴笑握著手機:“... ...”

大概五分鐘以後,張慨言收到了對方發來的酒店定位,但他卻故意使壞跟對方說柴笑還在生氣不想出席,張紹南一急,電話又打了過來。

其實柴笑一直在張慨言車裡,在定位發過來的同時就被對方載著往目的地去了。

受苦的由始至終隻有工具人張紹南,他真的以為柴笑不肯來飯店,緊張地在電話裡像個複讀機似的跟柴笑道了一路的歉。

當真是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