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慨言要了間私人病房,把柴笑扶到病床上然後下樓辦好住院手續,按照醫囑取了各式消炎活血化瘀和鎮痛類的藥物,又買了些一次性日用品回到病房。
柴笑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平緩而規律地呼吸著,似乎是睡著了。
張慨言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把柴笑放在身側的手墊在手心裡,就像是嗬護一件易碎的珍寶,生怕稍一用力就碎了。
柴笑的肩處已經被固定住,但大概還是在疼吧,也並沒有睡得很安穩,眉頭輕輕地皺著。
張慨言撥開柴笑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一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
他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勸說柴笑退出這出戲,如果柴笑當初堅持不參演,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嗯……”細微的□□聲中,柴笑的眼睫動了幾下,隨即慢慢睜開眼睛,神色非常疲倦。
“醒了?再睡會吧。”
柴笑虛弱的搖搖頭,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飄的。
“睡不著…”
“疼得厲害嗎?”
柴笑躺在床上無力地笑了下,“還好,比剛醒來那會好一些,但還是一陣一陣的疼。”
張慨言眉頭飛快地蹙了一下,抿著唇低下頭,手掌輕輕地在柴笑手指上摩挲著。
果不其然,柴笑幾乎是立刻脫口而出,“其實也沒有很嚴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張慨言無奈地躲在陰影裡偷笑,他這個愛人什麼時候能學會先考慮自己再遷就彆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住堆滿胸口的心痛,抬起頭來重新看向柴笑,關心道:“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說著指了下桌子上散落的藥盒,“吃完飯咱們好把藥吃了。”
柴笑瞟了一眼桌子上小山似的藥盒無精打采地說,“什麼都行,我沒胃口,你定吧。”
半個小時以後,張慨言提著一個保溫袋回來了。
“本來想買板麵的,突然想到你現在要忌口,就改小餛飩了。”保溫袋被一層層打開,一個密封完好的保溫盒被端出來,“等你傷好了,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這幾天先忍忍。”
柴笑看看桌子,又看看張慨言手上,確定他隻買了一份回來,有些奇怪。“就買了一碗?”
“我不怎麼餓。”張慨言從保溫袋最下麵的隔層裡掏出來個小碗,用勺子裝了幾個小餛飩放進去,又舀了幾勺湯。“你先吃,剩下的先晾一晾。”
柴笑有些為難地說:“你分我幾個就行,我不怎麼吃得下。”
張慨言把碗放到桌上,小心扶著柴笑坐起來,“能吃多少就先吃多少。”然後麻利地把病床左右兩端的小桌子架起來,一手端起小碗,“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喂你?”
柴笑噗嗤一笑:“我傷的是左肩,右邊又沒事,怎麼就好像成廢人似的了。”
“但是你不是不舒服嘛,還是我喂你吧。”說著就拿勺子舀了一個餛飩遞過來,“來,張嘴。”
柴笑有點猶豫,但說白了其實是不好意思。“其實我可以自……”但張慨言手裡的勺子已經貼到嘴邊,富有磁性的低音溫柔的啊了一聲,這一聲啊像哄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子似的,尾音還帶點拐彎。
柴笑耳朵一紅,順著張慨言啊的口型慢慢張開嘴,帶點燙的餛飩滑進了口腔。
“好吃嗎?”張慨言笑著問。
因為害羞,柴笑其實沒太注意餛飩的味道,反正嚼了幾口就咽了,張慨言一問就下意識點點頭。
喂完了第一碗的四個小餛飩,張慨言又從保溫盒裡盛了幾個進來,在喂完第七個之後,柴笑艱難地擺擺手,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張慨言看看保溫盒裡剩下大半的小餛飩,又看看柴笑蒼白的臉色,勸說道:”要不再喝點湯?”
柴笑求饒般的搖頭。
“好吧。”張慨言無奈地放下手裡的碗,扶著柴笑重新躺下,然後坐到一邊的桌子旁消滅那些沒吃完的小餛飩。
柴笑就側著頭躺在病床上看他吃飯。
張慨言吃飯屬於很有修養的那種,動作從容而端正,整個過程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從第一次在火鍋店一起吃火鍋的時候,張慨言就因為舉止在柴笑心裡留下非常難忘的印象——
這個人,有著了不起的自製力。
吃完飯,張慨言把保溫盒放進袋子,又把打包袋係緊放在桌子下的垃圾桶裡,一抬頭就迎上柴笑柔和的目光,於是笑著往病床邊走來,“怎麼了?看著我乾嘛?”
柴笑笑而不語。
“嗯?”他輕輕坐在病床邊,將柴笑的右手握在手心裡,溫柔一笑,“難道是看我這樣有魅力更愛我了?”
柴笑霎時笑開了嘴角,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