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並沒有播放任何節目,客廳裡靜悄悄的,柴笑沉默了一會才說:“張慨言。”
“嗯?”
“我想回學校。”
張慨言看著他,雖然知道他的傷勢已經穩定卻還是有些擔心,“你確定?”
柴笑骨子裡還是非常倔強獨立的,申辯道:“我可以自己走去上課,可以翻書可以拿筆寫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張慨言微微歎了口氣,“你左肩有傷,有很多事沒辦法一個人做。何況換藥怎麼辦,你不會和我說要讓張紹南幫你換藥吧?”
“你就這麼不相信他嗎?他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形象啊?”柴笑說完想了想,繼續說:“其實他有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起碼我是這麼認為的。”
語畢,他麵前的男人沒有再說話隻是非常認真地看著他,半晌才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出去。
電話是打給張紹南的。
他原本正和沈諾在遊戲靶場練槍呢,對方的電話突然就打了過來,好好的興致被人打擾,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起來。
“喂,您有何貴乾啊?”電話裡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
張慨言也不慣他毛病,自己說自己的,“張紹南,柴笑下周一要回學校。他左手有傷不能用力,你要是沒照顧好他,讓他在你眼皮底下逞強,被我發現之後,你下個月一半生活費就沒了。”
張紹南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有一件事他弄明白了,這又是經典的霸王條款,於是立刻抗議,“照顧得好沒有獎金,讓他動一下就扣錢,這明擺著就是個賠本買賣,你以為我傻啊?我不乾!”
跟著,聽筒裡傳來對方有些陰冷的聲音,“你要是不同意,下個月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啊?”張紹南嚎出了一道出色的男高音,他過於驚訝的聲音引得沈諾都側頭來看,“老張頭,我說你這也太不講理了!”
張慨言沒打算聽對方講什麼,繼續補充道,“他夠不到的東西要幫他拿,宿舍打掃衛生之類的事彆讓他乾,如果肩膀又疼了可以給他熱敷,晚上記得幫他換藥。”
“啊?”張紹南越聽越覺得離譜,“大哥,我是男保姆嗎?他又不是植物人,你至於嗎?”
坐在一邊的柴笑似乎有點聽不下去,拿走了身邊男人的手機,對著電話那邊說:“你不用聽他的,有些事情我可能一隻手不太方便,你幫我一下就好。”
平靜溫和的聲音令張慨言的心情瞬時痛快了很多,忍不住感慨道,“聽聽,這才是人話嘛,對不對!”繼而又說:“那你周日晚上回來還是周一早上啊,我是不是得幫你帶書啊。”
柴笑想了想,“周日晚上吧。”
“嗯,那行,我就等著你回來了。啊對了,這周基本沒什麼作業,你不用著急補。”
“好,我知道了。”
張紹南偏頭看了一眼頭上頂著個大問號的沈諾,回頭對電話那頭的柴笑說:“那我跟小徒弟繼續玩去了,回聊。”
電話跟著被掛斷。
柴笑把手機放回張慨言手上,語氣裡有些無可奈何,“你們倆就不能好好講話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非常難。”張慨言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說:“畢竟從小到大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了。說到底其實彼此也沒有什麼惡意,隻是在生活方式上沒有認同感罷了,偶爾相互作個死,二十多年就這麼過來了。”說罷便離開沙發去幫柴笑整理要帶回學校的行李。
晚上張慨言坐在沙發上幫柴笑換藥,對方肩膀還是有些腫,後背的上半部分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被水彩弄得烏紫的調色板,看後讓人心顫。
張慨言拿起醫藥噴霧在對方背上的傷處噴了兩下,皺了皺眉。
“我拿兩套毯子給你帶回學校吧,你鋪在身子底下,要不然那鐵床板不得把你硌死。”
柴笑嗬嗬直樂,“哪就硌死了?”
“你要我把你後背現在的慘狀拍下來給你看看嗎?”對方的語氣有些不快,於是柴笑連忙妥協,“彆拍了彆拍了,我帶就是了。”
柴笑回到學校的那天午休沈諾曾溜到他宿舍來看他,還帶了一堆雲南白藥和紅花油過來。他剛從張紹南那聽說柴笑受傷後是想去醫院探望一下的,一聽說張慨言也在,頓時一點想探病的欲望都沒有了。
張慨言在他心裡的形象有點接近於地獄裡的惡魔,總是讓他下意識退避三分。
創辦後援會的事情黎羽白沒有批準,他的觀點是,社團活動都是大家憑愛好為愛發電,彆把這種樂在其中的感覺變得像飯圈追星一樣變了味,那就得不償失了。
柴笑缺了一周多的課,為了趕上課業進度,日常紮在書堆裡的時間更多了,再加上用藥需要忌口,每天基本隻吃清湯麵或者小餛飩,張紹南看他一天比一天瘦,心裡估摸著自己下個月的生活費怕是沒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