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他急忙轉頭,隻來得及看……(2 / 2)

熱戀期 南馭及北 7243 字 2024-03-30

“笑笑!怎麼了!”

張慨言接住對方身體,緊緊摟著他,看他臉色蒼白如紙,神色痛苦,不禁眉頭緊蹙,“怎麼會又頭暈呢?”

柴笑整個人都陷入強烈的失重旋渦,身體在天旋地轉中陷落,仿佛有無形的鏈條將他鎖住似的,不斷將他往黑暗裡拖。他在空前的恐懼裡掙紮,心中害怕極了,一時屏住氣息。

張慨言見他一直皺著眉頭忍耐,鼻子和嘴巴卻一直沒有呼吸,瞬間怕他就這樣窒息過去,急得不斷輕拍他的臉,“呼吸,笑笑,慢慢把氣吐出來,彆忍著。”

儲存在肺裡的空氣憋到了極限,柴笑在他的臂彎中猛地嗆咳一聲,總算是把憋住的一口氣吐了出來。

張慨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柴笑似乎恢複了點意識,但還是緊閉雙眼,手還是緊緊抓著張慨言的衣服,下意識尋找那個可以依賴的人。

“張慨言...”

張慨言心疼得將他抱在懷裡,嘴唇貼在他的額角溫柔地吻著他,不住道:“我在這,彆怕...”

柴笑的呼吸依然急促不穩,眉心輕輕擰著,一向善於隱忍的他,語調裡竟然帶著哭腔,“我好難受...”

就像心臟忽然當機一樣,張慨言用力呼吸好讓胸口不那麼難受,然後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口中呢喃:“沒事的,乖,一會就沒事了...”

這次發病,柴笑休息了很長時間症狀才完全消退,事後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當時為什麼會突然暈眩,隻記得是在樸然觸碰他的肩膀之後,莫名恐懼的感覺就湧了上來。

“他就是那個經常拍你肩膀的社長樸然?”張慨言若有所思地問。

柴笑靠坐在床頭,額發間還有殘留的冷汗痕跡,輕點了下頭道:“是,怎麼了?”

張慨言守在床邊,口中的話意有所指。“你當時就是為了還他人情才願意留在話劇社的?”

柴笑眯了眯眼睛,感覺對方有些不對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張慨言,你怎麼了?”

張慨言什麼都沒說,麵色非常沉靜,拉著對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揉了揉。

“沒什麼,下次有機會,我也該請他吃頓飯,好好感謝之前他對你的多番照顧。”

第二天張慨言幫柴笑請了病假沒有讓他去上班,自己倒是一早就不見了蹤影,隻在床頭櫃留了張紙條。

[本來今天想早點結束工作回來陪你,有個老朋友臨時約我去外地談事情,事出突然沒來得及和你道彆。早飯我已經做好放在桌上了,你吃過飯就好好休息,等我回來,我不會太晚的。]

······

當日下午,酒吧裡。

一進門的狹長吧台最深處並排坐著兩個男人,一個是張慨言,另一個是樸然。

張慨言的一隻手正搭在對方肩上。

“這動作,如果對不熟悉的人做會令人非常反感,而過去,聽說你經常對柴笑做這個動作。你覺得,我是應該把他理解成一種鼓勵和寬慰,愛護和肯定還是主動和親昵,甚至於,你喜歡柴笑呢?”

樸然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要擠破空氣裡的這份尷尬般嗬嗬一笑,“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我當初暗示了他那麼多次,他都沒反應,沒想到卻被你一眼就看穿了。”

藍色的液體混著五顏六色的燈光掩飾了他映在杯麵上那副不太好看的臉色,樸然覺得非常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張慨言挑起了嘴角,並沒有打算回答。

看他不說話,樸然喝了口酒,杯子被他握在手裡有節奏地晃了晃,“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柴笑現在是我的同事,你不怕我現在插在你們倆之間,或者說把他搶走?”

張慨言連眼神都沒有給他,將麵前的威士忌挪到一邊,回答道:“你大可以試試。”

“呦,對自己這麼有自信?”

張慨言一抬手又向調酒師點了一杯低度數的酒,“我隻是相信柴笑罷了。他以前對你就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有我在他身邊,他更加不會選擇你。”

樸然冷笑一聲,不禁感歎,“你這話可太傷人了。不過倒也是實話,就算不愛聽,我也得承認,你確實比我更厲害,因為你改變了他,這是我用了一年都做不到的。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說到這裡,張慨言才變了臉色,眼神銳利,低聲道:“因為你不夠了解他,甚至在潛移默化地利用他。”

樸然皺了皺眉,隨即嘲弄般一笑,“利用?我捧他都來不及,何談利用?”

“我不清楚你們兩個人過去的事情和細節,但是,我曾經見過黎羽白也對他做過同樣的動作。當時柴笑已經決意要退出社團,以後也儘量不再參加社團演出,但是我卻發現了一件怪事。”

樸然放下手裡的酒杯,“哦?什麼怪事?”

“有一天社團為新戲選角開會,恰好我也在。我非常清楚地看到,原來還在拒絕接任主演的柴笑,在被黎羽白拍過肩膀之後,態度突然軟化下來,甚至接受了對方的請求。”說到這,他滿含深意地重新盯著對方的臉看,語調冷靜深沉。

“據柴笑說,拍肩膀這個動作是你平時最愛對他做的,他之前每一次突然的決定全部與這個動作有關,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再聯想到你以前是話劇社社長,又和黎羽白是前後輩關係,答案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調酒師把剛調好的酒送上來,張慨言淺淺抿了一口,繼續說:“所謂的拍肩,是一種心理暗示。你非常清楚柴笑不喜歡攀人情關係,習慣把每個人都摘得很乾淨,所以你就故意出現在他麵前,給予他幫助和鼓勵,慢慢地讓他覺得自己欠了你一份人情,而提醒他注意這份人情債的標誌就是,你每次都會拍他的肩膀。”

樸然怔然無語,隻聽對方繼續毫不留情地將真相戳穿。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每當你做這個動作,都會讓他下意識回想起你對他的照顧,讓他更覺得虧欠你很多,所以無法拒絕你向他提出的要求。黎羽白也是同樣在利用他的這種心理,想必是你教他的吧。你們都在利用他的善良來滿足你們的欲望,既然你如此自私,又有什麼資格說喜歡他。”

對方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的手術刀,以極快的速度劃破空氣向他刺來,並且刀刀都捅在要害上。樸然一時愣神,半天才緩緩歎了口氣。

“你確實厲害,也許你說的對,我確實在利用他。”

他承認了,可以說承認得乾乾脆脆。

直到此時,他才說出一直深藏的心裡話。

“你知道嗎,柴笑實在太令人向往了,我想把他永遠留在舞台上。想必你也看過他的演出吧,他真的太引人注目了,就像是會發光的自然體,不借助任何外力,整個人由內而外發著光。”

張慨言緊緊握住杯子,“所以你就可以利用他的弱點操縱他嗎?”

樸然搖頭否認:“我沒想操縱他,隻是想讓他歸己所有,這樣我就可以很驕傲地儘情向彆人炫耀他的存在。我真的很想站在他旁邊體會被他身上的光芒照亮的感覺,那感覺一定很好。”

“但是很抱歉,柴笑不是誰的所有物,他的路不應該由你安排。”張慨言將裝著冰塊的酒杯向前推了推,“你可以引導他,但是不能控製他。”

樸然若有所思,沉默著再次舉起酒杯放在眼前晃了晃,半天才開口說:“我雖然對他有些好感,但一直沒能說出口。那天在飯店,我拍他肩膀的時候,他向後躲了。可能那隻是他下意識的行為,但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就在那一刻,我分外清楚地看到了我們之間隔著的溝壑,也明白了我和他隻能是前後輩,甚至是更加疏遠的關係。”

張慨言輕瞥了他一眼,見他還算有自知之明,便把此行目的說與他聽。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柴笑有應激暈眩的毛病,昨天你走後他就發病了。之前他會暈眩是因為懼怕感情,但是這次發病隻是因為你。你們以後還要共事,我不希望再看見他痛苦難受,所以還望您行事注意分寸。”

“我還奇怪他今天怎麼沒來劇團。”樸然看向對方,嘴角是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不確定是否還有資格關心對方,片刻後低聲問:“他還好嗎?”

張慨言不想回答,因為柴笑以後的生活和他一點關係也不會有。他閉了閉眼,少傾道:“我認為,你欠柴笑一句抱歉。他從來不欠你什麼,而且在社團的那一年,他經曆了很多事,受了很多傷,已經還得夠清了。”

語畢,張慨言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樸先生,這筆賬,希望我們就此結算清楚。我先失陪了,因為我不想讓柴笑等我太久,失禮了。”

樸然愣愣地望著那道挺拔背影推門而出,回過神來的時候,像是輸了一場實力懸殊的對局般苦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