蝣的生長分為三個階段,分彆是縛繭期、蜷化期和共鳴期,蜷化期相當於人類所說的成年,剛度過縛繭期的蝣外形特征都介於孩童少年間,麵部柔和,加之蝣族天生精致的樣貌,很難惹人排斥。
儘管永墜星本身就不是什麼正常的居所,小追也並非溫室中成長的孩子,安落白還是擔心蝣族異樣的特征會嚇到她。
好在小追的接受程度比他想象中要高,隻低頭思索了片刻,便在他溫和的眼神中點了頭。
“好。”小追主動走到那隻蝣麵前,伸了手。
安落白看著蝣把小追安穩抱好,放下心。
轉過身平複呼吸頻率的安落白沒發現,後方垂著頭看似乖巧的小追,注視著他的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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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墜星的麵積比永沙星的還要小上一半,饒是如此,隻靠雙腿還是很難走到中心。
蝣主的體質已經支撐走了安落白遠超他以往能夠接受的距離,再往後,他實在有心無力。
而且越靠近中心,給人帶來的感受越不適,就像是被帶毒的藤蔓纏上,皮膚酥麻,後頸發涼。
身體傳來的反抗信號愈來愈強,安落白不得已停下腳步。
四周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荒城,從破碎的建築結構中隱約能窺探到這座星球過去的樣貌。
醫院、操場、車站,在塵土掩埋之下,陌生的地點卻散發著極為熟悉的感受。
視線一點點掃過,安落白的眉心卻逐漸皺起。
地圖上記載,永墜星野獸成群,多聚集在森林,未曾探測到人類生命痕跡。
可就他們到來的這段時間中,一點樹木的影子都沒見到過,更遑論野獸的蹤跡。
而這些按理來說本不應該出現的“人類設施”,又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不是地圖出現了偏差,那麼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永墜星本身另藏玄機。
來不及深思,安落白突然捂著唇彎腰,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喉中傳來,怎麼也抑製不住。
他的老毛病了,一累就容易咳嗽,之後會虛弱一段時間,瞧著就病懨懨的,仿佛隨時能斷氣。
永墜星中央的空氣本就稀薄,這麼一咳直接叫他憋紅了臉,緋色一路染上耳尖,久久未能消下,偏偏唇色慘白,配上病態的膚色,叫誰看了都要擔心他會不會忽然倒下。
隻是他的身邊沒有了旁人。
不知咳了多久,安落白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拍著胸口緩緩起身,生理淚水溢滿眼眶,使得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而在他抬手抹去綴在睫毛上的淚珠後,所見卻依舊扭曲。
是空間在發生變化。
連帶著蝣和小追也都不見了去向。
閉上眼等待眩暈感散去,等到再睜開眼,城市的廢墟已然煙消雲散,與此同時出現的,則變成了一片森林。
遍地動物枯骨,枝乾凋零的森林。
安落白的指尖顫動一下,他看著這片森林,心底的不安感逐漸上升。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他抬起腳跟準備後退的瞬間,枝乾上掛著的一隻鳥獸骨架突然動了起來,像是被無形的線所操控,那雙空洞的眼眶冷不防轉來,直勾勾望向安落白的方向。
下一秒,直直俯衝過來。
仿佛是信號槍響,這一變故喚醒了剩下的動物骨架,一時間無數動作僵硬麻木的動物骨架全部衝向安落白,骨頭踩在枯葉上發出的嘎吱聲刺耳嘈雜,把安落白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激了起來。
跑!
抬腿就要跑。
安落白已經懶得去計較光穿越過來這一天多的時間遭遇了多少倒黴事了,他邊跑邊調用精神力化出鰭翼,雖然飛不起來,好歹雙翼還能充當防護罩。
好在骨架數量雖多,質量卻實在一般,還沒等安落白動手,其中有些跑著跑著就自己散了架,幾根骨頭咕嚕嚕滾下來,又絆倒了其他骨架,一絆十十絆百,沒多久身後就少了好大一片白骨。
但這樣的場麵卻沒法叫安落白感到喜悅,仿佛要補足損失的骨架,森林中的枯樹也動了起來,枝乾抽長,從四麵八方襲來,鞭打在安落白的周圍。
雙翼抵擋住了所有攻擊,隻是安落白的前路也被枯樹全部攔去,他抬頭看著眼前嚴實的樹牆,延長出指甲,準備嘗試暴力破除。
正要抬手,忽地從森林深處燒來一陣大火,速度極快,火舌翻騰著席卷而來,霎時吞沒了無數枯骨枝乾。
安落白瞥了一眼後立刻回頭,將雙翼撐起包裹住兩側,一爪下去,直接劈開樹牆。
可眼前出現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出口。
而是...
“哥哥。”小追坐在一根樹枝上,歪頭看他,“原來你也有翅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