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蝣族的精神力水平,哪怕是風速的改變都能探查到,更何況是這麼大一個活體生物。
可偏偏,宛如憑空出現一般,沒人注意到這個女孩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要不是對方先一步開口,可能他們真的會完全忽視掉。
很不正常。
身體的反應快於大腦,在看到女孩的刹那,所有蝣都繃緊了處於鬆懈狀態的精神力,魚鰭橫斂,邊緣豎起。
警戒。
沒有蝣回答女孩的問題,均是蓄勢待發的模樣,豎瞳中蘊滿了冷意,這樣的氛圍使得本就壓抑的環境更顯逼仄,叫人喘不過氣。
不過安落白並沒有製止蝣族突然散發的敵意,他就在這種情形中向前走了幾步。
女孩似乎是被嚇到了,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不料身後就是一顆石子,腳後跟一絆,差點摔倒。
安落白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末了還順帶擦了擦女孩臉上不知從哪沾染到的灰塵。
“你好呀~”安落白蹲下身來,正好和女孩處於同一水平線,他笑了笑,用儘量溫和的語氣說道,“哥哥們是來旅遊的,你呢?是從哪裡來的呀?”
女孩看了眼安落白身後的一群蝣,又偷偷看了眼安落白,低下頭,磕磕絆絆,“你...你好,我不知道...我,我就是從這裡來的呀...”
女孩身上很臟,不過萬幸沒有受傷的痕跡,安落白又問了她的父母和住所,但都沒什麼收獲。
無奈之下,安落白隻好決定帶著她走。
他做不到把這麼小的孩子獨自留在這裡。
女孩的腳上沒有穿鞋子,早就黢黑一片,也不知道是走了多少路,安落白看著心疼,乾脆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
孩子又小又瘦,沒什麼分量,抱在懷裡隻覺得硌手。周圍這下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安落白隨手拿了顆繆果塞女孩懷裡,讓她吃著玩。
“謝謝。”小聲道完謝,女孩沒有立刻下嘴,而是十分寶貝地先拿袖子擦了擦,隻是袖子不乾淨,反倒在繆果表麵添了道裂痕般的汙漬。
表情於是瞬間僵硬了,瞳孔中的亮光變得黯淡,連帶著天空上的烏雲都深濃到扭曲。
吹拂的風似乎都斷了一拍,安落白敏銳地察覺到懷裡的孩子情緒不對,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問,“怎麼了,是不喜歡這顆果子嗎?”
“沒有。”女孩搖了搖頭,把繆果被弄臟的地方轉了個麵,藏進了懷裡,她仰著脖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拽了下安落白的領口。
“哥哥,我叫小追。”她道,聲音糯糯的。
安落白有些意外,本以為女孩是不記事才一問三不知,沒想到竟然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彎起嘴角,喚她,“好~小追,我們小追真棒。”
也正是這時,安落白才注意到,小追的瞳色不是黑色,而是暗紫色,隻是顏色太深,才顯得不明顯。
很熟悉的顏色。
就像是...
被誇獎了的小追有點害羞,抿著唇低頭不再看他,安落白讓一隻蝣拿著探測儀在隊伍最前端領路,自己抱著孩子跟在後麵。
不知道是不是安落白的錯覺,天氣好像突然變好了不少。
.
沒能走太遠,小追就從安落白手上下來了。
倒不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純粹是安落白沒力氣了。
本以為變成蝣後他的身體素質會提高不少,隻可惜他高看了自己。
不過幾百米的路程,安落白的臉色已經變白,步伐也愈發沉重,借著蝶翼趕路的想法更是異想天開,彆說起飛,就連打開翅膀都顯得格外困難,像是被看不見的外力狠狠遏止住了一樣,雙翅重得宛如灌了鉛,不複往日的靈活。
再一環視,其他蝣的蝶翼也都收攏了,緊緊貼著背骨。
伊諾留在了母星照應,其他蝣同蝣主沒有那麼親密的精神連接,故而一時都沒發現安落白的不對勁。
反倒是捧著繆果的小追,晃了晃安落白的手臂,“哥哥,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安落白以為是小孩不好意思,還頗為豪氣道,“沒事,哥哥有的是力氣,你就乖乖趴著就好了。”
小追漂亮的眼睛上下掃過安落白的麵孔,又伸手戳了下他的小臂,稚氣的嗓音裡滿是猶疑,“可是...哥哥你的手在發抖哎。”
安落白乾咳一聲,輕咬著舌尖。
好丟臉。
哪怕麵上再怎麼雲淡風輕,纖細的雙臂卻還是止不住地在發抖,為了避免場麵更加尷尬,安落白隻好歎了口氣把小追放下來。
他指了指身旁的一隻蝣,試探性問,“小追,之後讓這個哥哥來抱你好不好?”
安落白指著的是一隻剛步入蜷化期的少年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