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1) 可悲的厚壁障(1 / 2)

渡來推開門,腳步輕快地撲倒在病床上,將麵孔埋進了柔軟的被褥間。

端正坐在靠窗位置的飛鳥井對渡來此番作態早就習以為常。

“結果如何呢?”

“啊……”透過厚厚的被褥,渡來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嗚,苦魯西~”

飛鳥井:“欸?”

“我好不甘心啊——”渡來抱著枕頭開始在病床上翻滾。

“所以,萩原先生果然是好人啊。”飛鳥井看著滾來滾去的渡來曉,眯起眼笑了。

“哈——”渡來收斂表情,停止翻滾,把視線停留在光線刺目的燈管上。

明明是難得的,兩個人可以不被打擾的好好相處的“休戰日”,結果飛鳥井那個笨蛋卻隻知道關心那個第一次見麵的家夥……

真討厭。

“要我說——真搞不懂飛鳥井你在高興什麼。”

渡來仰躺在床上,垂在床邊的雙腿搖晃,帶著金屬床架也咯吱作響。

“因為陌生人隨便分享的一點好意就付出信任,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同理心傷害自己,就是因為你這樣的性格,才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笑死人啦。”

“……好像確實是這樣呢。”對於渡來的奚落,飛鳥井也沒有投去多餘的視線,隻是一邊應和,一邊撿起桌麵上的水果刀,開始在果籃裡挑選中意的蘋果。

“是吧——”

“但,也不是完全是吧。”

“哪裡不是?”

“比如,我就選擇相信你。而你也確實直到現在都一直保護著我。”薄薄的刀刃貼著果皮一圈圈滾動,落下漂亮的螺旋。“目前為止,這個選擇都不算錯吧。”

“啊,這倒是。”渡來支起身,靠近飛鳥井,雙手捧起對方遞來的蘋果。“但你描述得太溫情了,好像你當時有得選一樣。”

飛鳥井低頭用紙巾認真地擦拭刀上的汁水,在渡來曉悠悠然地將果核投向垃圾桶時突然開口。

“渡來果然從來沒有交到過朋友吧。”

渡來曉背脊一僵“等、等等,這就開始人身攻擊了嗎?!”

“是你先開始的。”飛鳥井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但把水果刀插進果籃的動作卻相當冷酷。

“可惡,拿這個攻擊我,你難道就比我好到哪裡去嗎?肯定是和我一樣——”

“不,我在那之前和大部分同學的關係都很好,也會和大家約在周末一起逛些可愛的店鋪。”

“以、以前的才不算數!現在才是…”渡來咬著牙,堅決不承認loser隻有自己一個。

“現在的話,我經常會和南方前輩聯係交流,小林編輯很照顧我,也認識了好幾個可以一起探討故事的作者。”

“嗚——”渡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啊,我們還專門建了一個聊天……”飛鳥井伸手進口袋摸索。

“不要——”渡來迅速抱頭蹲防。“這種東西我才不要看,你們這些現充東京人最討厭了!!”

“真可憐啊,渡來。”飛鳥井露出看見犯蠢的大型犬的表情,蹲下身揉了揉渡來蓬鬆的發頂。然後遞出了口袋裡翻出來的糖果。

“好過分,你以前是這個性格嗎?”含著糖果的渡來含糊地抱怨。

“不記得了呢。”

“你現在好惡毒。”

“托你的福。”

“糖果是什麼牌子的?”

“不知道,是收到的年禮。”飛鳥井回憶了一下糖果的來曆。“很貴。”

“欸——”

“彆抱怨啦,不是有幫你搶到live票嗎。”

“不是一回事吧。”

“不能太貪心哦。”

“……嘁。”渡來抬起頭,輕輕撫開了飛鳥井作亂的手,望向大廳的方向,站起身握住了朱鞘短刀。

“唔……雖然這樣想不太好,”飛鳥井感覺到了什麼,也扭頭看向那邊。“但比起萩原先生,這時候反而更希望是那些‘熟人’呢。”

“同感。”

“你隻是因為不能砍吧,說起來,你真的有好好向萩原先生道歉嗎?”

“……”渡來原本凜然的表情一僵,視線在虛無之中遊離幾秒,然後迅速開口道。“唉呀,和你聊天耽誤太久了,得在對方摸過來之前確認身份才行,不說了我先走了————”

看著渡來曉頗有幾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飛鳥井木記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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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在對著樓層指示圖發呆。

他先是花了點時間整理從那位“任性”的渡來小姐身上得到的信息。然後苦口婆心地開始勸說深陷各種奇妙幻想與陰謀論之中的幼馴染。接著兩人又是湊在一起分析情報、商議了可能用得上的應急預案ABCDE。最後以堅強的心智在小陣平堪稱灼熱的視線中陷入睡眠,最終總算是趕在了零點之前陷入夢鄉。

在有了充分的心理預期後,見到熟悉醫院大廳,確認自己確實是萬裡挑一的倒黴蛋的萩原研二反而有種詭異的安心感。

至於站在這裡發呆的理由,倒不是像之前一樣大腦邏輯停擺,完全隻是因為突如其來疲倦。

短時間內無數的突發事件,生死時速的徹夜逃亡,蠻不講理的電鋸狂,態度曖昧模糊的少女們……

“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萩原盯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樓層指示圖,放空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