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生氣嗎?”
萩原麵前的溫和女性露出為難的表情,可吐露的話語卻是與之相反的冷酷。
“她隻是任性的想耍小性子,現在恐怕正等著人去哄她吧。不理睬也沒關係,她隻是在扮可憐,感受不到樂趣總會回來的。”
“……噗。”
萩原研二握拳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總是隻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要吸引彆人的關注,想要被包容照顧,像是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飛鳥井低下頭,在畫冊上細細的描繪著。畫上的內容隻能保留一個夢境的時間,但如果沒有渡來曉嘰嘰喳喳纏著她聊天搗亂的話,她其實也沒有太多事可做。
她很習慣這個。
“一直這樣?”
“我認識她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直沒變過。有些煩,甚至過分的時候很討厭。”
或許是第一次有其他能理解她身邊發生的一切人,又或者是與萩原先生相處時的氛圍太過輕鬆,飛鳥井木記說出了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話語。
“抱歉,會變成這樣,今天又給萩原先生你們添麻煩了。”
“說是給我們添麻煩……”萩原的表情也帶上無奈的意味。“吵架可不是一個人就能吵起來的,會變成那種程度小陣平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哦。從這方麵來看,我之前還覺得渡來和小陣平還挺像的。結果意外處不太來呢,也許是同性相斥?”
飛鳥井碧色的眼眸平穩的注視著萩原研二,“萩原先生總是會把人往好處想。”
“因為啊,現實中的事物都是立體的,我們在不同的角度會看見不同的側麵。其中會有好的一麵,也會有壞的地方,如果一直隻看著壞的部分會很辛苦吧。我是這樣想的。”
“更多的去看好的部分嗎?”飛鳥井低著頭,緊緊握著筆,卻沒有再添上任何一筆線條。
“沒錯,比如小木記你和渡來小姐。你們之間的關係也好,對彼此的擔憂也好,無法理解他人的疑問也好,甚至是盤亙在你們之間不可視的矛盾也是,你們或許可以再坦白一點。不去交流的話,巴彆塔是無法觸及天空的。”萩原伸出雙手的食指並在一起,然後又拉開了距離。“我其實不了解你們之間發生的事,貿然開始教訓你實在是很過分……但是,我們既然已經決定好要一同與黑惡勢力作鬥爭了,那麼努力維持團隊關係還是有必要的,對吧。”
“有這種義務嗎?”
“有這種義務吧。”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還是飛鳥井敗下陣來,無奈的搖頭。“其實不是有矛盾…精確一點的話,是我的問題。”
飛鳥井滿是遺憾意味的在隱約成型的半成品畫稿上打上了重重的叉,撕下廢稿畫紙,一點點的慢慢蹂躪成團。
“因為我太害怕了,所以對著拯救了我的曉,一事無成的我什麼都不敢去看、什麼都畏怕去聽、什麼都恐懼去說。”
「寄生蟲一樣的我,又該怎麼幫助她呢。」
連著痛苦不堪的思緒一同,飛鳥井將紙團丟進了廢紙簍,掌心交疊覆蓋了溢出痛苦的眼。
“求求你,萩原先生,求求你。”
“如果可以,您幫幫她吧。哪怕再微小的幫助都好,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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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沒想到這座醫院居然還是有天台的。在之前不堪回首的大逃亡之中,他上上下下跑遍了這棟醫院的許多層樓。可這醫院仿佛是夢境之中的魔方,而他像是跟丟了兔子先生的愛麗絲,對漫無止境的迷宮毫無頭緒,最後也沒能見到那盤旋向上的樓梯可能存在的儘頭。
不過,這次有了綠眼睛的兔子小姐·飛鳥井木記的指導,前來尋找渡來曉的萩原在心無旁騖的一心向上攀爬後,居然真的找到了通往天台的大門。
稍微使力推開大門,繞過太陽板和水泥砌成的水塔,透過醫院的天台邊緣為了安全層層加厚的鐵絲網,絢爛的煙花拖著尾焰升上天空,然後在一聲爆裂中分散開來,變為彩色的碎片,在經過鐵絲的分割後落在萩原研二的眼中。
“很美吧。”
萩原尋聲望去,攏著一件暖棕色的毛線外套的渡來曉正坐在水塔上。
“是啊,非常漂亮。”萩原找到了水塔的梯子,身姿利落的爬上去,隨意的坐在了渡來曉身邊。
“沒想到天台居然在放煙花,在下麵的樓層,我透過窗戶就沒能看見。”萩原感慨著夢境世界的奇妙與夢幻。
渡來瞥了一眼自己靠過來的萩原,撇了撇嘴。“因為這是屬於我的煙花。”
“原來如此,怎麼說你也能影響一部分的夢境嗎?”
“隻是一部分的話,誰都可以。人都會做夢,有自己的夢境也不奇怪吧。就比如你想的話,今天應該就能把類似手機的東西帶進來了。”
渡來曉雙手分開,比了一長段距離“如果你再待上一段時間,我說不定也能看到你的夢呢。”
“我的夢,我還能看到自己的夢境嗎?”對此頗感興趣的萩原瞬間直身湊近。
“可以是可以……”渡來曉轉頭看向萩原,嫌棄地說:“不過啊,普通人要是隨意進入自己的夢境,隻會掀起狂亂的風暴,然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吧。我建議還是不要隨意嘗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