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震懾,為了恐懼,為了痛苦,也是為了報複。渡來曉並不介意使用一些過分殘酷的手段。
被投擲出的短刀將闖入者的手掌釘在了地上,少女站在被鮮血浸透的背脊,硬底的樂福鞋用力踩上後腦也沒能止住惱人的哀嚎。
“都說,死亡是睡眠的兄弟。”渡來曉將手伸進陰影,拉出一口黑鞘長刀,金屬的冷光在冰冷月色的映襯下格外美麗。
雖然並不太想承認,但渡來曉的不少小技巧都是在闖入者們身上學到的,反過來用來對付他們也是相當實用。
“美少女狙擊肮臟的殺人狂,真是惡心又讓人心動不已的邂逅,可不許忘記我哦~”
“晚安。”
超出常人的力氣與嫻熟的技巧,揮刀斬下頭顱的渡來曉有時候也忍不住在心中質問自己——為什麼是斬首?
總不能是因為見鬼的儀式感,渡來曉在心中冷笑。
然後,有人向她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為斬首是震懾,是你能帶給他們的恐懼。”
渡來曉猛的回身,鋒利的長刀化作一道冷光,被她毫不猶豫的擲向聲源處。
長刀削斷了幾段白發,穿著紅色燕尾禮服的身影手扶禮帽向她致意。
“你的刀很快,「梟首」。”
“你哪次不提這個惡心人的外號就寂寞的受不了嗎。”渡來曉掃了一眼碎裂的玻璃,天空中驟然炸響的煙花像是畫像一般被牢牢的框在窗框裡。可惜立於畫中的約翰·沃克實在是礙眼。
“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蟑螂皇帝,再也不敢出現在我麵前了。”
“我聽說你找到了幫手,我其實本來很歡迎新角色的,但現在有些遲了。”約翰·沃克沒有理會渡來低劣的挑釁,雙手扶住手杖,語氣帶上幾分惋惜。“原諒我差點以為你輸了,更換主演的話,我也會苦惱。”
“那你還挺閒,要我說謝謝關心嗎。不要吧,難道你要聽嗎?”渡來曉踢起插在地上的短刀,反手握住刀柄。
“當然,你是最強的孩子,我知道。”在刀刃迫近咽喉的片刻,他說:“我隻是來提醒你的,遊戲時間已經太長了,孩子。”
“結局的時候該到了。”
紅色的身影在一陣扭曲後消失,渡來曉順著慣性跌出窗戶,隻來得及單手勾住窗沿。
渡來曉整個人單手吊在了外牆,隻能眯著眼睛抬頭,站在窗邊的約翰·沃克的身影此時像是信號不好的電視機屏幕一樣。
他從手杖之中抽出細劍。
“你這樣拚命保護著飛鳥井,但你真的知道她的真實想法嗎?”
“要你管,你廢話好多,絮絮叨叨的,上年紀了嗎?”
約翰·沃克沒有回答,像是電視終於斷電了一般,像是出現時一樣,突兀的消失了。
身後,彩色的火光彼此糾纏,在尖嘯聲中上升,最後分散開來。
渡來曉注視著在玻璃上融化在一起的彩色光暈,終於懨懨的鬆開了手。
她向陰影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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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子上的渡來曉肩膀輕輕聳動,緊接著便睜開了眼睛。
她神色清醒,毫無睡過的倦意。
客廳懸掛著的鐘表時針才堪堪越過3的位置,南方日鶴已經回到了臥室休息,黑暗的客廳隻有電腦機箱運轉的聲音。
她打開顯示器,冷光映在少女表情冷硬的臉上,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緩慢推進的進度條,像是一尊堅定的石像。
終於,伴隨著冬季的冷雨落下,機器不眠不休的篩選工作也一同告一段落。渡來曉一字一句的閱讀著篩選結果,最後停留在了某張照片上,緩慢的眨了眨眼。
“我可沒輸,笨蛋。”
當南方南方日鶴握著手機推開臥室門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橙發的姑娘如同鳥兒般躍入雨中。
她冷靜的掃了一眼空無一物的桌麵,對電話那頭說。“她銷毀了資料,已經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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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富久田保津來說,下雨的東京實在是格外的冷,但隨著雨一同來的冷風又讓他感到放鬆。
在幾個月前用電鑽給自己的腦袋開洞後,在他擺脫那些讓他痛苦萬分的數字後,世界變得清晰而完整,他已經學會享受如今這種輕鬆的感覺。
曾經破碎的世界如同拚圖被拚湊完整,可惜這樣的世界卻無人可以分享。富久田不覺得孤獨,隻覺得可惜。
可惜這樣美麗的風景,隻有自己能看見。
叮鈴鈴————
在這樣美好的清晨卻是有著意料之外的訪客。富久田放下手中正在保養的工具——在這樣潮濕的天氣裡,金屬的工具總是要格外注意些——走向門邊。
監視器中顯示門外的訪客穿著一件造型可愛的黃色鴨子雨衣,壓低的帽簷在監視器的角度看不見來訪者的麵孔。
叮鈴鈴————
來訪者堅持不懈的折磨著富久田的門鈴,富久田在端詳了片刻可愛小黃鴨的笑容後決定裝作不在家。
響個不停的門鈴在富久田刻意的無視下最終還是熄了氣焰。重新找回安靜清晨的富久田繼續著未完成的工作。
或許是天不遂人願,伴隨著刺破天空的閃電,富久田保津操作台的燈光在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後不情不願的熄滅了燈光,隻留富久田和耳畔炸響的雷鳴相伴。
最終,富久田還是隻能翻出手電筒和雨傘,打開了房門。
緊接著,伴隨著天選地轉,富久田保津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摔在了地上,在反應過來之前,麵部的皮膚率先感到一股灼熱的刺痛感。
穿著可愛黃色雨衣的神秘人單手便將他按在了滿是積水的地麵上,另一隻手中握著的燒烤用便攜式噴火槍則在雨幕之中噴吐著橙紅色的火焰。
而不妙的是,那火焰離自己的臉實在是有點太近了。
他透過滑進眼睛的雨水和被火焰扭曲的空氣看見了一雙破碎的淺色眼眸。
那是被冷酷的殺意浸透的眼神,他曾在鏡子裡見到過。
她問:約翰·沃克是誰。
約翰沃克是誰?
這個問題富久田或許比她更為費解,所以他也確實這樣問了。
然後,富久田保津察覺到壓製自己的力道開始逐步提高,他感覺自己能隱約嗅到自己被撩到的發絲散發的蛋白質的焦糊味。
她在得到答案後就會殺了自己,富久田保津如此判斷。
年紀不大,可能是學生,生活中從未有過交集……動機不是不是為了自己。
考慮到地下室中嶄新的工具,富久田一時也想不出會有什麼人懷著如此堅定的殺意找上自己。
“穿著紅色燕尾禮服,拿著手杖的白發男人,你在夢中見過他,不是嗎。”
啊,原來如此。
是另一位愛麗絲啊。